“你三嫂他们在找学校办手续,阿幸都这个年纪了,现在不能直接办入学,得去找本地的小学弄个学籍,再办理转学……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也不太懂,你们有不明白的就问三哥三嫂他们吧!”妹姐姨妈大大咧咧地说着,“哦对了,没有手机联系起来不方便,每次都要找上门来跟你们说,不是谁都那么得闲的。呐,这是秉根他们厂之前给的手机,先给你们用着,卡已经开好了,电话号码是这个。” 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串数字,“最上面这个是你们的号码,下面这个是我的手机号。” 妈妈慎而重之地接过,就像捧着一块易碎玻璃。 “但我们不会用啊!你能教教我们吗?” “哎呀,我也不怎么会,只会打电话,都是茵慈他们给我设置好了的,给你这个我没用过,你让阿幸摸索下吧,这些东西年轻人都容易上手。或者你等大姐来的时候问她,她懂得多。” “那就多谢你们了!代我向二哥道谢。真的是,一出起事来我这脑子里都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全靠你们这些兄弟姐妹……”妈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妹姐姨妈和她继续说话,我则一脸懵地看着递到我手里的手机。 它比我的手掌还小,长方形厚厚的一个黑色盒子,有显示屏和九宫格键盘,摁下其中一个按钮,屏幕就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妈妈回过头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收起了手指,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中央,不敢随便碰了。我懂那个眼神里的意思——那段好奇心极重的时期,我把家里唯一的小闹钟拆开来“研究”,然后装不回去了。我还拆过修正带,把里面的零件当小兵、城池,自己玩攻城掠阵的游戏…… 趁着五舅去陪鳯姨还没回来,妹姐姨妈赶紧开溜了,因为鳯姨生病后五舅对“三个大的”一顿痛骂,妹姐姨妈只想当和事佬,引火烧身后又直言“中间人不好当”,处处避开,不敢再见五舅。 病情稳定一点后,就只有五舅和妈妈轮流陪着鳯姨了,大姨妈、妹姐姨妈、舅父他们那是种地的种地、赶工的赶工、上班的上班——五舅经常忍不住骂,“就一个看门狗,炒鱿鱼就炒鱿鱼呗,难道还比亲妹妹重要?” 没错,舅父在银行工作十几年后,行长退休想让他接任,他没有胆量挑这么大的担子,思来想去还是推辞了,渐渐年龄大了也跟不上新时代技术的发展,就被刷下来当门卫了。 据我所知,他只在第一天去看过鳯姨一回,天还没黑就走了。 “男女有别,我留下来也照顾不了什么,等下那个余先伟来了又要吵架……那就是个火爆颈,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很想去看看鳯姨,但是五舅、妈妈他们都拦着我,说我年纪小,别去那种地方——谁都不想进那种地方。 电话——我看向桌子上的黑盒子,如果鳯姨那边也有电话,我打电话过去,不就能和她说话了吗? 妹姐姨妈走了,妈妈也放松下来,“幸子,你看看这个手机怎么用。” “好。” 我收起了“拆卸”的坏心思,认真地“研究”起来。 “锁屏?是什么意思……” 我左右键不断地尝试着,慢慢摸索出门道来,左边最上边是“选择”键,右边最上边是“返回”键,按错了就“返回”。真神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些字是怎么切换的,这小小的体积里面也没多少零件吧?可是我按电话号码为什么没有反应呢?一直显示错误,打不了电话啊,难道是坏的? 过了很久,我终于理解了“锁屏”的意思,“妈妈,不行,这个手机一直锁屏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我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妈妈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满脸焦虑愁苦:“那怎么办?不是你把它弄坏了吧?这是你姨丈给的!” “不是,它原来就是这样的,你看呐!” 妈妈看了眼屏幕,和我最开始同款迷茫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手机的屏幕,锁屏了就像门口上锁了一样,开门要用钥匙,它需要密码才能开锁,打开手机后才能用它。你下次见到姨妈他们的时候问问密码是什么……” 我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我和妈妈都吓了一大跳,我手忙脚乱地拿起来,妈妈接过就要放到耳边“喂”,“喂”了好几声,手机还是在当啷当啷地响着,就是没有人说话。 “等下等下!应该是还没有按接听。”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将手机拿回来,妈妈就在一边催“快点快点!不然都要挂断了!” 俗话说忙中出错,我一下子不小心按了红色的电话键,铃声戛然而止。 “啊!我不小心……” 妈妈已经抢过去拿起来就“喂喂”,当然没有反应。 “……我不小心按挂断了。”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救命的铃声再次响起,我立刻按了绿色的接通键,长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