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耿扬杨接了个电话。 幸幸表示,西市话她听不懂! 一分钟后,耿扬杨挂了电话。 李紫檬问:“你妈妈打来的呀?” 幸幸本来肯定后来怀疑现在更怀疑,真的是和妈妈打的?一分钟? “对。她让我了解一下暖气的牌子,我哪里懂啊,让我上网查她也可以自己上网查啊!”耿扬杨说完气呼呼地继续打开她的电视剧看。 幸幸有些不理解,能帮到妈妈多好啊,上一代人大部分对网络不是很熟悉吧,而且她也不是很忙,就上网查一下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大反应、这么大意见呢?现在年轻人和父母代沟都这么大的吗?关系这么冷淡的吗?算了算了,你管别人那么多,真是多管闲事。 幸幸想起,似乎好多天没有和妈妈打电话了,于是趁着晚上空闲问过献兄也有空后就打了电话过去。 “喂,妈妈。” 宿舍里有人在,幸幸不好意思叫肉麻的“芭比”。之前她非要给献兄庆祝父亲节,她说“你既是我妈也是我爸”。那时候流行一个称谓“爸比”,是对父亲的亲昵叫法,所以幸幸也学别人叫献兄“爸比”,只不过输入法第一个出来的是“芭比”,方便起见就打“芭比”这两个字了,就一直用这个称呼,好像……更特别了呢! “喂幸子,你食饭未啊?”(你吃饭了吗?) 幸幸看了看钟,“宜家晚黑八点了,耿系食过喇。”(现在晚上八点了,当然吃过了。)她可是按点吃饭的好孩子好伐? “系喔。我同你讲,今日嗰个死人嫦又偷懒……叫我同老板讲,点解要我去讲?佢咁识讲自己去攞……”献兄滔滔不绝地从早上上班打卡进门禁开始讲到下班回家,做过的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句话、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讲述得非常详细,大部分是对单位的吐槽,大概占了一小时。(系:是;嗰个:那个;点解:为什么;佢:她;咁识:那么擅长) 幸幸拿手机的手都有点僵了,完全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的,就像回到了小学初中时天天在家时的感觉。她真的不想这样,她爱妈妈,她应该认真听。 终于,献兄语速慢下来,有了停顿。 “到我讲未啊?”幸幸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 “你讲你讲。我饮啖茶先。”那边响起开水壶倒水的声音。(饮啖茶:喝口水) “我……突然捻不起我想讲乜嘢喇。”幸幸苦思冥想,抓耳挠腮,一时之间真的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捻:想;乜嘢:什么) “系了,你之前话晚黑要去校运会训练,今晚你有时间嘅?” “校运会上个月就结束咗啦!我上次同你打电话讲过嘅。十月中下旬日日晚黑训练几个项目已经够嗮攰嘅喇,总唔能够到十二月底喇仲喺逗训练!本嚟秋季是冇校运会嘅,呢届是补比学长学姐们嘅,佢地上学期因为疫情取消咗。”(够嗮攰嘅喇:够累的了;仲喺逗:还在;本嚟:本来;冇:无;呢届:这一届;补比:补给;佢地:他们) “哦,好似系哦。”献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幸幸:“你眼训了咩?”(眼训:困) “我真系好眼训,焦头早六点就要起身喇,晚黑冲完凉洗完衫做完屋企啲拉拉杂杂嘢,你又话要倾电话……”(焦头早:早上;屋企:家;啲:那些;倾:聊) 幸幸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好喇好喇,对唔住打搅你喇。你早啲肚啦,唔倾喇。拜拜。”(早啲肚:早点休息) “好,拜拜。你都系啊。” 幸幸挂了电话,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幸幸,你刚聊电话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李紫檬道。 “是吗?这是我们家乡话,和月语区别还挺大的。”区别其实相当大——月语有一套特定的文字可以音译打出来,她曾经还有一本“广市音字典”,但是家乡话无法音译出来,所以写日记什么的她一般用月语来代替,至于她的《原点》,就直接用国语表达了。 “那你这是会多少门语言啊?!” 幸幸不由得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挺多的哈,英语会一点,然后普通话、月语、荷塘话,也就四门哈哈哈哈!” 耿扬杨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和你妈电话聊好久啊。” 幸幸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语气似乎和说她“不要站在这里梳头”是一样的。不对呀,聊电话久有错吗?她也没有影响到大家学习——宿舍里平时除了她没有人在学习,而且李潇染一直在巴拉巴拉地说她一天的所见所闻,本来就很吵。哦,那就是,妒忌? 李紫檬附和道:“对呀对呀,我出去洗澡前你已经在打了,然后我回来时你还在打,我去水房洗衣服,洗完回来你还在打,我出阳台晾衣服,晾完回来,坐下和耿扬杨唠嗑了一会儿,你才挂电话!” 李潇染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幸幸笑着说:“对呀,没办法,我和我妈处成朋友一样。这次已经说得少了,如果不是我妈困了,我们打算聊到熄灯的。不然怎么说是‘电话粥’呢?跟家人打电话煲个粥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你们知道为什么叫‘电话粥’吗?就是电话打久了会发烫,如果在边上贴个锅的话那热度能把粥慢慢熬熟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她慢慢地转过头去面向自己的书桌。 耿扬杨道:“不是啊,我和他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 宿舍里其他人也附和,纷纷羡慕幸幸和她母亲的关系好。 那,关系能不好吗?这是她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