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仙馨已经到了二十九的年纪,再相亲的话已经很难找了,心里十分彷徨。 家里人对黎勤寿的观感还不错。 韶琼说:“长相是次了点,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丢了工作,随便给人修个门窗水电什么的都不会饿着肚子,起码不用再过极度贫困的生活。” 先伟也说:“馨姐,我看他天天这么热烈地追求你,应该也是真心的吧。我们是姓余的,他家在康溪,‘如鱼得水’,挺合适的嘛。” 其实仙馨在温水慢煮后也渐渐接受了,虽说小了几个月,应该也没有大问题吧,算卦的也不一定准确。何况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也没得挑挑拣拣了,于是就跟家里人说同意了。 都说婚礼是一生中最盛大的仪式,而仙馨的这场婚却结得有些潦草。既无请帖宴请四方亲朋,也无浪漫的求婚盟誓。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仙馨身上的婚纱、妆造、发型、龙凤手镯等都是自己出钱购置,只有一对婚戒是黎勤寿出的。嫁过去后所用的日常用具床铺被褥也全是仙馨自己带过去的,那边是一点儿都没有给她准备。 恋爱中的人智商下降,当时的仙馨浑然不觉这其中有何不对。既然是自己同意的,婚姻是两个人过日子,夫妻为一体,因此她只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婚前的所有准备中,万事亲力亲为,对具体这笔和那笔是谁出的钱也没有计较那么多。 这个家中人口非常复杂,小姑子一大堆,其中一个在澳市。家公日常抽大烟,家婆整日病歪歪。常言道久病成医,而这位家婆大人别说自医了,连饮食健康、营养平衡都一窍不通,做菜永远只会咸鱼白菜,连个紫菜蛋花汤都不会做。 要说困难,韶琼成婚后一直数着债务过日子,但她从来不会短缺了儿女的营养,该补充的该花的多少钱她都舍得。那个年代缺油少糖,自家种的花生榨的油上缴后所剩无几,做饭时也不会说一滴不放,算着日子俭省些用就是。 而这个新家庭,一无债务,二还有积蓄,伙食却比穷困潦倒的自家还糟糕! 仙馨牢记着韶琼说的不要委屈了自己,大不了自己贴钱买菜做饭给这一大家子吃好了。 仙馨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做的,她本来也为人大度,想着她是新媳妇,大家对她不算熟悉,平时态度较为冷淡也是正常,因此很用心地去维系人情,除了做饭、家务主动包揽,还用自己的工资买衣服鞋袜、织围巾毛衣送给公公婆婆、大小姑子。仙馨自小就有绘画天赋,心灵手巧,对各种漂亮的东西非常感兴趣,看到不同的织法就会千方百计地求教,而教她的“师父”们无一不被她做成的东西惊艳到,都夸她是“艺术家”。这样珍贵的礼物,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 小卖部的日常管理一开始是让她接手的,但是仙馨还是想继续在厂里做工,毕竟是自己拿手的,而对进货、称量、计价、收款这些一窍不通。 白天上班晚上还熬夜织东西,掏心掏肺地对一家人好。一份工资除了贴补自己娘家外还得买菜做饭买礼物、毛线等原材料,基本上所剩无几。而黎勤寿的工资多少、这个家里的经济状况她却是一概不清楚。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不上折磨也没有幸福可言,总归忙碌而平淡。 然而平淡总是难以持久,一年过去,仙馨仍未见怀孕,周围人就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娘家这边的亲戚朋友关心挂虑,主要是建议他们俩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婚前检查实在是过于简陋(也是仙馨出的钱)。而婆家这边的就尖酸很多了,各种不好听的言语,明里暗里指责仙馨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