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娟暂时还不会死在外面,但也即将遭遇世道上的第一次险恶。 李华娟和周光明到达省城后,就去买南下朋城的火车票。 他们还算是幸运的,买到了两张晚上的普快火车票。 他们是没钱买卧铺票的,只买了两张坐票,就这,一起也差不多花了五十元,两个人很是肉疼。 想着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两个人上火车前就买了一点吃食。 周光民自己仍然是买馒头对付。 想着李华娟吃不下馒头,他还是想给她买包子。毕竟包子带点肉,容易下咽一些。但李华娟不舍得买包子了,包子贵。 于是周光明就给李华娟买了三个菜卷。菜卷带点咸味,比起没有味道的馒头来又是好一些。 上火车的时候,已是傍晚。 落日彤红,把长长的车身也镀上了一层彤红色。 李华娟和周光明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看着前方,前方是希望,也是未知…… …… 汽笛鸣响,火车慢慢开动,旁边的轨道在慢慢地后退,然后是山头和田野在快速地后退…… 火车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哐当,哐当…… 哐当中,外面慢慢地黑下来,只能偶尔看到远处的灯火一闪而过。 车厢里的旅客早已把行李存放妥当,只是把小件的行李塞在桌子座位下面,一些食物或者是水就放在身边,有的就放在窗户旁边的那张小桌子上。 周光明把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挂在窗户边的一个挂钩上。 大家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就像坐在一条行进在夜色中的巨蟒中的肚子里。 “瓜子、水果、矿泉水;啤酒、饮料,麻辣鸡腿……”有乘务员推着餐车边喊边走过来:“来来,麻烦收收腿,让一下嘞——” 喊得像唱歌一样。 李华娟听得流口水…… 餐车来到了座位跟前,叫卖声听起来就更响了:“瓜子、水果、矿泉水;啤酒、饮料,麻辣鸡腿……” “来一包麻辣鸡腿,一包炒花生,再来两瓶啤酒。”坐在对面窗户边的一个乘客向乘务员招手,声音粗大洪亮。 两排位置上相对而坐的其它人都没有买,都看向这名买东西的乘客: 中等年纪,身材魁梧,肿泡眼,右边的嘴角处有一条细细的向上的疤痕…… 李华娟看了一眼,心里面莫名地还有种畏怯。 “好嘞——”乘务员应着,就一一地给那肿泡眼拿他要的东西。 …… 肿泡眼把抱在手里的东西,往窗户旁边的那张小桌子上看了看。 小桌子已经摆满了。 他用他的啤酒瓶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扒拉,就扒拉出一块空地方来,然后就把他的麻辣鸡腿、炒花生和两瓶啤酒放在了上面。 有个乘客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扒拉到了地上,刚想发作,肿泡眼就凶狠地朝他一瞪眼,他就立马不敢吱声了,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肿泡眼冷哼了一下,看也不看。 肿泡眼并没有马上开袋享用他的美食,而是斜靠在座位上,若无其事的样子,有时看一下窗外,有时瞄一下对面的周光明,和李华娟…… 李华娟很不喜欢肿泡眼投过来的目光,但她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有当作没看见。 有人开始泡方便面,车厢里弥漫着让人胃口大开的方便面特有的香味。 李华娟的舌下,又开始冒口水了…… 我们也应该买两桶方便面的,一桶也好呀,可以两个人一起吃。但现在不行了,在火车上买太贵了…… 肿泡眼也开始享用他的美食。 他开了一瓶啤酒,撕开那包炒花生,也撕开那包麻辣鸡腿…… 两排座位之间,更是香味诱人…… 李华娟忍着口水。 肿泡眼吃几颗花生米,就灌几口啤酒; 或者是啃两下鸡腿,再灌几口啤酒。 “小兄弟,要不要来两口?”肿泡眼突然开口对周光明说道。 周光明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我?” “是呀,你。”肿泡眼点头。 周光明摇头:“不了,谢谢你。” “怎么?不给面?”肿泡眼慢条斯理,透着傲慢。 “不是不是,我不会喝酒。”周光明连忙解释。 肿泡眼斜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看向李华娟,指了指他的炒花生:“小妹子,要不要来一点?” 李华娟抿了嘴笑了笑,只是摇头。 “你们是兄妹?”肿泡眼又问。 “不是。”李华娟简短作答。 “那是男女朋友?应该还没结婚吧?”肿泡眼还问。 李华娟就应付地笑了一下,都没出声了,一是害羞,二是觉得没必要,心想你是什么人啊?需要告诉你那么多吗? 肿泡眼见李华娟不太情愿搭理自己,就收了口,眼睛里透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的光。 各种香味诱惑,再加上也饿了,李华娟就让周光明递了个花卷给她啃。 周光明自己也拿出一个大馒头啃。 肿泡眼看着,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肿泡眼继续喝着啤酒,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瓶。他把空瓶子放在座位下,又开了另一瓶…… 夜色越来越浓,时间越来越晚。 乘客们渐渐地就有了睡意。 火车哐当哐当地摇晃着,晃得人更想睡觉。 乘务员也把窗户的窗帘放了下来,以让乘客们更好的休息。 李华娟和周光明一起上了个厕所回来,靠在座位上也是昏昏欲睡。 坐着睡觉毕竟不舒服,东倒西歪地时睡时醒。 但两个人真的是太困了,昨天晚上基本上没睡觉的,今天又是一路的奔波。 渐渐地,李华娟就先睡沉了过去。 周光明醒来的间隙,就揽过李华娟,把她歪到另一边的头扶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他也靠着窗户沉沉地睡去。 其它的乘客也都已经睡去,睡姿千奇百怪,有的鼾声轻微,有的鼾声如雷。 车厢里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睡吧睡吧,在这个哐当哐当的摇篮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光明揽着李华娟的手松软了下去。 李华娟继续沉沉地睡着,但她渐渐地觉得不舒服,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触手一样地往自己身上爬,先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来到自己的后背上,经过内衣的搭扣处,顺着肩带,再往上,在肩脖处停留,再往下,痒痒的…… 李华娟在内心里抗拒着,但是又总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