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左将军那边传来消息。” 军营内的大帐中,一名身穿奇异衣服的斥候快步跑了进来,将一个小巧的木棍状的东西放到了王学面前的桌上。 王学将东西拿到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张细小的纸条,张开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读完后将纸条握在手中,再次展开五指的时候,掌心的纸条已经化作灰烬,他伸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动。 “明明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线索,东西竟然还没有找到,贼魏皇城秘卫都南下了。” 纸条是左将军北上去襄阳城前传出的消息,所以并没有记录是否和秘卫有过碰面,王学在心中盘算着,南下的秘卫到底是会去雨州调查这件事情,还是会来到南疆,趁着自己手边少了高端战力,想要执行斩首任务。 “来人!”他大喊了一声。 守在大帐门外的护卫立刻走进帐内,行礼道:“将军,属下在。” “传令,新训练的斥候们应该能够上场了,加派斥候部队,除了探查南疆魏军的动静,还要注意他们后勤是否有新的动作。” 王学当机立断,要提早采取行动。 护卫领命离开,王学则是看向屋内刚刚传令的斥候道:“传讯给左将军,若会遭遇秘卫,直接放弃,保命为主。” 斥侯点点头,转身便离开帐内,消失在军营中。 ----- 刚刚开业的第一日,便有人前来饭庄闹事,不过那人在看到云奕的身手后,自知不敌,便识趣儿的退去。 不过这也只是才刚刚开始的而已,城内流言蜚语传得火热,这些内容自然而然便落在东家的耳朵里,第二日乘风商号便贴了告示,声明自家商号跟顺风饭庄没有关系。 好在第一日真实进饭庄尝鲜的人不少,饭庄内的情况当然也如实的传了出来,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美味可口的点心,还有店内安排的节目。 哪怕顺风饭庄没了跟乘风行号的关系,自然也有不少人会慕名而来。 反倒是饭庄原来的老板,黄一品心里有了忐忑,他得到乘风商号挂公告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饭庄里找徐老七。 黄一品瞪着眼睛,气愤地,不怀好意地盯着徐老七的眼睛道:“徐掌柜,今天乘风商号的告示你看过吧。” 徐老七点点头,一早起来,路上就听到看到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们在饭庄开业前一天找了些城里的小娃娃,将编排好的话交给他们,又许了他们一些小糖果,他们便开心的,沿着城内的街道巷子,传唱着城北顺风饭庄和乘风商号可能有关系的内容。 这样的手段是为了第一天的造势,想要做成,第一步便是让城内的人知晓城北这家顺风饭庄的存在。 这个消息在城内传播,自然别想瞒住当事人乘风商号的东家,他可不会就这般让徐老七占了便宜,反应也是十分迅速,第二日便贴了公告。 “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黄一品看见徐老七居然只是平淡的点头,更是火冒三丈,质问道。 “黄老板,我需要解释什么呢?我原本便是乘风商号的掌柜,后厨的闻达同样也是乘风酒楼的大厨,这些我可曾欺骗过你。” 徐老七摊开手,示意他看看店内的座无虚席的盛况,继续道:“看看这店里的人气,纵使乘风商号贴了公告,这些人可曾为此就选择不来了?” 黄一品下意识地顺着徐老七的指引看向店里,确实如他所说那般,纵使是不怎么热闹的冬季早市,店里依旧是挤满了人。 “放心吧黄老板,此前我所承诺的,皆会变成现实,也少不了你的利润分成,更何况我们已经签了合契不是?” 徐老七趁热打铁,伸手搭在黄一品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道。 “哼。”黄一品冷哼一声,顺着徐老七给的台阶,开口道:“还不知道你们能干多久,会不会瞒着我就跑路了,不管以后店里收益如何,我每月需有保底五十两银子。” 徐老七听闻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云奕,云奕此时正看着饭庄门外排队领派发白粥馒头的乞丐们,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略微思考一瞬,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黄一品这才罢休。 “这些就是所有了吗?”云奕盯着井然有序的乞丐队伍说道。 他身旁站着的,就是此前与他在巷子里交谈的乞丐头头,姚沛暖。 “几乎是我手下所有的人了,当然也有些人身体不太好,这寒冬的早晨最是难熬,便不能亲自来这里了,这些人的那一份,我能带走吗?” 她看着这群乞丐们,眼神里都是温柔之色,明明自己身穿的衣服很是破旧,纵使自称是乞丐头头,又或是真的乞丐头头,说到底仍是乞丐之列,对这些人同样是真情实感的关注与关心。 “可以,每天都会剩下一些的,你带走也无妨。”云奕没有看她,只是点点头道。 “你能做得了主?” “当然。” 姚沛暖转头看着云奕的侧脸,刚好能看到这边对方脸上的那道疤,明明是个看上去会是更冷酷些的人,却也是这般的通情达理,她感谢表情挂在脸上道:“那倒是谢谢你了,你就不担心我是骗你的?” 云奕摆摆手,轻松的笑着说道:“只是些餐食罢了,若是真的便是极好的,若是假的,骗了也就骗了。” 姚沛暖心里暖暖的,昨日回去后便开始集结城内的乞丐小弟们,与其中几位影响力比较大的小头领们提起过云奕的建议。 众人坐在一起,听着几个头头激烈的讨论着,也都勉强听懂大概。 城北顺风饭庄的伙计,或许是掌柜,要和他们合作,合作的内容则是他们负责在日常生活中,留意城内街头巷尾的事情,将这些事情告诉那人,而那人会提供他们需要的食物。 头头们有些是同意的,毕竟每个冬天便是闯一次鬼门关,总有同伴会倒在这个肃杀的季节,能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则会好过很多。 而反对的人则是认为,这样很容易被对方轻易拿捏住,说不准以后就会被推出来做挡箭牌。 最后,他们还是看向姚沛暖,姚沛暖没有跟两方人继续商讨其中的利害,而是看着其他人问了一句:“你们想每天都能吃得饱饭吗?” 温饱就是这些人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或许以后会有其他情况,但他们可顾不得这么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应。 姚沛暖转身看向刚刚还在激烈讨论的各位同伴,微笑着说:“那就听大家的吧,总归是一条出路,那人我接触过,身手不错,别看他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我能感觉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饭庄内忙碌的身影里,还有一个头顶带着帽子的俊朗小生,虽然看着黑了一些,但皮肤看上去仍是细嫩的。 他手腕和脖子上都挂着木头磨成的疙瘩珠子串成的串儿,邺城内的人多是没见过的,惹得店里许多客人好奇的目光。 壮壮也是第一次来饭庄帮忙,之前云奕和徐老七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叫上壮壮,这让他始终觉得自己可能被云奕抛下,今早便跟着云奕一同来了饭庄。 只是小和尚没有做过小厮伙计,今天来笨手笨脚的,还好没有闹出大事儿。 忙完手头儿上的活儿,他将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擦抹擦抹,这是店里给的围裙,便不会擦到僧袍上。 走到门外自然看见施粥的摊子和一旁站着的云奕和姚沛暖二人。 他走到云奕身边,开口道:“云道长果然是个好人,这般乐善好施的事情我想也只有是道长的主意了。” 说罢他有些畏惧的看了眼姚沛暖,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自己所有的财产。 这样的反应自然也落在姚沛暖的眼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小和尚道歉,不过壮壮貌似并没有对这件事有多气愤,只是害怕她会再次拿走自己的钱袋。 纵使姚沛暖解释了老半天,小和尚眼中的警惕仍在,在场的乞丐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姚沛暖的脸蛋微微泛红,只好转过头不再开口。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太阳升高云彩不多,城里的风也要比城外荒野上小许多,又有太阳的照耀,趁着这个好天气,城内挂起了不少晒被子衣物的,太阳地里,也坐着不少人。 饭庄二楼,自然往街上延伸出一截替一楼遮风挡雨的屋檐,那里被阳光铺满,不听就躺在那里,此刻正敞开肚皮,露出自己脖子下的口水巾和腹部那一块圆形白色毛发。 ----- 吱呀。 自己的房间门被直接推开,屋内的男子有些恼怒,不过身居此位,自然不会什么表情都展露在脸上。 他盯着走进屋里的人,那人身穿一般少有人穿的黑色长衫,表情冷淡一言不发的往他这边走来,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蕴含着愤怒的眼神。 黑衫人走到他的桌旁,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竖着抵到他的面前。 看见那人手中的物件,男子大惊失色,身体一软,差点从自己的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连忙伸手抓住椅子扶手和桌子边沿,这才第一时间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低声说道:“不知是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说着,已经走到了桌案外,身子也有些微微弯曲,一副见了长辈的样子。 黑衫人没有多说话,而是先绕过桌子,稳稳地坐在屋内最大椅子,也就是刚刚男子所坐的位置上。 刚刚的东西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如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男子。 “东西让你弄丢了?” 哪怕已经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男子的腿还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开口说道。 “东西在来邺城的路上,被一伙儿劫匪劫走了,后来车队还遇到过一个能驱使狼群的修行者的袭击…” 刚开始还有些紧张,随着自己的讲述,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这些都是回来的人说禀告的,他们口诉的内容一般无二,排除提前串供的情况,很可能是真的。” 男子按照自己此前就想好的回答,一点点的说完,因为自己提早准备过,也显得十分的真实正常。 “怎么刚好丢失的,就只有那一车东西,其他的都没有被劫走,就因为那个云道长和来自西谟的小和尚?”黑衫人盯着男子,显然不全然相信对方的话。 “别是你自己将东西留了下来吧?” 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紧张地说道:“大人冤枉啊,东西每次到我手里便很快送了出去,你知道的,我是没办法打开的。” “这么说,你自己也尝试去打开过?”黑衫人的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响。 浅浅的咚咚两声,配合着对方的话,让趴跪在那里的男子颤抖着,疯狂的咽着口水,没敢说话。 “那个掌柜呢?把他叫过来我问问他。” 黑衫人似乎是没有纠结刚刚话题的意思,毕竟他自己也清楚,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东西,不过他也不完全信任对方的说辞,想着叫来当事人当面对质一下。 毕竟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很是紧张,但也没有发现他说谎的明显表现,就是不知道那个掌柜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坚持得住。 “回大人的话,那掌柜自知所犯错误重大,已经自己离开了商号。”男子没有抬头,只是低声的回答道。 “什么?!你让他走了?他现在去了哪?你有没有让人跟着?”黑衫人明显有些动怒,他盯着男子都想要给他两巴掌。 “他人并没有离开邺城,和那个云道长和小和尚一起,在城北开了家饭庄。” “和那两人一起?”黑衫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里有疑惑也有思索。 黑衫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有接受男子给他安排的住所,问完话便离开了房间。 在楼上等到看着黑衫人离开酒楼走远,男子脸上露出大事告成的表情,又赶紧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