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文轩终于还是不在纠结。哪怕是天大的阴谋,他已被蒙在鼓里,此时绝无执掌乾坤的自由。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随波逐流。 好在融合后的异火更加神异,没有了极炎火灵的灵智,他驱使起来已使臂使指。无色火焰虽熊熊燃烧,但热度却凝而不散,虽不像那极炎火灵那般霸道,威力提升了一倍有余。 加之他修为大进,踏入寻仙,两相加持下,他已不敢想象此火的威力。念及于此,让连日来备受鬼王掣肘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起身,走到那片雪白之旁,“两场梦,皆与两种花有关,倒是神异。依稀听得那鬼物说是彼岸花,却又是何来历?”他朝远处的红花望去,低头又摘下两朵百花。 白花入怀,他身形几个闪烁已消失在远处。人生地不熟,又得时刻提防鬼物来袭,他本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但这次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原因无他,刚刚驱使真火时,一股异动出现在远处。 此般所为自然有几分冒险,然他也别无他法。人生地不熟,他除了待在原地也只能挑选一个方向。 既然都是要走,都无答案,他自然要选一个心仪的,当然此中亦不乏一试身手的意思。 传说踏入寻仙境便推开了成仙的大门,虽然他踏上修行之路缘起求生本能,但寻仙之境作为每个修行之人的梦想,他若不起心动念起不荒废了十年苦修。 况且之前交手,他已看得清楚,鬼物对这黑河极为忌惮,虽不知是梦境抑或河中真有那些妖魔鬼怪,河中绝对有令他们忌惮的东西。甚至鬼王境的高手都不敢靠近,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鬼物踪迹。 前车之鉴,他并不敢凌空飞渡,只依靠身形变化朝前掠去。不知多了多久,眼前弥漫的黑雾一下子稀薄了许多。文轩不仅没有掉以轻心,反倒是脊背发寒,立刻便蒙上一层细汗。 他大步向前一迈,整个身子都不由一个踉跄。再看去,那层薄雾已然消失,一个丈许大小四四方方的祭坛横挡在他面前。 “嘶”文轩倒吸一口冷气,以他如今的修为都只能待到近前才能发觉眼前的情景,若是个机关陷阱,他岂不是已经遭了算计。 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他慢慢循着祭坛查探起来。祭坛方方正正,四壁如刀砍斧剁一般。其上镂空雕琢着一些奇怪文字,好似鬼画符一般,他看不明白。 顺着镂空的缝隙朝里看去,一团幽绿色的光团摇曳不定。他探出心神却如泥牛入海,眨眼消失不见。心神被扰,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身形一跃,他已落在祭坛顶部。映入眼帘是八根光滑如玉的骨白色柱子,它中部镂空砌出一块平台,其上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 八朵火焰的荧荧之光汇聚于祭坛中央,折射出一团幽绿色的光团。光团之下的祭台上,覆盖厚厚一层冰霜。冰霜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块晶莹玉润的玉璧。只是由于冰霜的遮掩,文轩看的并不真切。 他虽心中好奇,但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他虽站在祭坛顶边缘,但其中的寒意他已领略得清楚,清楚地沁入心底。 绕着祭坛周围探查,见仍无异常,他仍不放心,沿着祭坛后方继续朝前走去,一连百息并未见到丝毫鬼物的踪影。 “让鬼物忌惮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祭坛吧。”文轩眼神一凝,淡淡自语。虽然一切如常,但若说没什么玄机他可不相信。 沿原路折返,他再次跃上祭坛,重新审视起那幽绿色的光芒。眼中水雾弥漫,神纹的光芒刺破层层光华直射而去。 然无往不利的水雾神纹这一次却铩羽而归,眼前的祭坛、寒霜、绿光,无论种种,看似诡异骇人,却浑然天成,无一丝的破绽。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也明白方法不对,未能堪破此中玄机。 “既然是被真火指引,那就看看有什么玄妙吧。”说罢他浑身一震,一团火焰自他掌中升腾而起。 “去!” 自火焰离体,原本波澜不惊的幽光立刻光芒大盛,分裂八方的柱子也随之旋转起来,其上荧荧之光猛然爆发,直射天际。 柱子镂空中的八道幽绿色火焰光芒大盛,射出的八道光柱汇聚于祭坛中央的玉璧上,接着被折射出天际。 以玉璧为中心,一股寒意立刻弥漫,祭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嘭”层层冰霜瞬间化作齑粉,一条条幽绿色的脉络眨眼间蔓延上整个祭坛。 文轩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看清冰霜下覆盖的庐山真面目。 祭坛上,道道线条曲折蜿蜒,勾勒出一幅幅阴森恐怖的画面。一些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异类充斥其上,几个夹住一个将其舌头从嘴里拔出,又有几人被挂在刀山剑树之上,有的则是被拦腰斩断正痛苦地挣扎,还有几个在油锅里沉浮···一幅幅画面被幽绿色火焰填充显得愈发诡异。 文轩仿佛坠入地狱,只觉得脊背发寒。 一股渗人的寒意顺着他的裤脚慢慢爬进他的道袍内,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只片刻涌来的却是无尽的炎热。 “这···”文轩不明就里,也不敢坐以待毙,身上气势一震,变化后的极炎真火汹涌而出将他护在其中。 然而却无济于事,他只觉身上的燥热愈发明显,心境不稳隐隐有暴躁的迹象。 “去!”他心中急躁,驱使着霸道的真火直奔祭台上的玉璧而去。 真火未及玉璧,那幽绿色光芒已摇曳不止,如活过来一般,突然伸出万千触手,直接朝真火缠绕而去。 “嘭,滋滋滋”二者相交,水火不容,如热油烹水,霎时间火光迸射,文轩急忙退到一旁。 须臾之间,他驱使的真火便被焚干煮尽。 “这…”文轩暗自心惊。真火早已脱胎换骨,威力更不可同日而语。他虽未全力施为,却也败得太过干脆利落。 虽一击未果,但他心中的烦躁却已去了大半。“好,我倒要看看是何蹊跷。”说着他身形一闪,已退到半空之中,接着整个人的气势如煮开的沸水,节节攀升。 “去!”两条火龙如柱从他双掌中飞射而出直冲玉璧而去。 伴随着阵阵针尖对麦芒的声音接连传出,祭坛上的幽绿色火焰节节败退,只一盏茶的功夫便消失殆尽。 原本幽绿火焰勾勒的图画此时已覆盖上一层白光,倒少了几分阴森可怖。 文轩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八根玉柱光芒大盛,折射天际的光柱陡然一转,只射玉璧之上。 玉柱中镂空的幽绿色光柱也随之光芒一转,落在玉璧之上。两股光芒汇聚,眨眼间消失不见。 文轩眉头微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那玉璧上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直射天际,接着却又突兀地归于沉寂。 半晌,自缝隙中几许绿色如同沸腾的水花汩汩冒出,片刻便汇聚成一滩绿水。绿水出现的一刻,周围空间骤然阴寒无比,接着却又是无边的炎热。 看着面前的“绿潭”,文轩眉头紧皱,他虽疑惑,却笃定一切的关键在于眼前,然而神识每每探查都被弹开。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真火有效,他倒也不急,再次祭出真火朝绿潭席卷而去。 绿潭暗流涌动,文轩不为所动,两条火龙不停灌注其中。这一次却如泥牛入海,眨眼间消失不见。 他面色一冷,声势又大了几分。然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如常,并无所获。 “这…”他也不免心生退却。 修仙求道本是侵日月之玄机,夺天地之造化,说到底是假天地之势,逞天地之威。 人虽为万灵之长,但比身坚体固不如山石灵宝,比寿元长久不如妖兽灵草,唯一值得称道得是善假于天地。 他真火虽已脱胎换骨,但毕竟缘起丹田气海,长此以往,他还真无把握将这绿潭焚干煮尽。若真火耗尽,他真元亏损,到那时再想力挽狂澜就绝非那么容易了。 心念一动,双眼已漫长一层神光。他虽不知水雾神纹是何来历,似乎自修行伊始便存与他肉胎之中。然此中玄妙无比,他已感受颇深,他自认虽只参悟了皮毛,却已获益匪浅。 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水雾神纹却并无所获,那绿潭虽是自下而上涌出,此时却与祭坛浑然一体,宛若天生一般,根本看不出蹊跷。 若说异常,唯一不同的是神纹之下,那层绿潭漫上一层骨白色的光泽。只是模模糊糊,并不真切。 文轩眉头紧皱,暗道棘手。他倒有心收手,可难保这绿潭不会借势反击。到那时他会更加狼狈。 心下一横,天魔真气随之运转,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攀升。他不知为何,但总觉天魔真气似乎像被提炼了一般,精纯无比,威力也随之水涨船高。 天魔真气与真火二者相得益彰,真火气势再盛,已不可同日而语。伴随着阵阵“噼里啪啦”烈油烹水之声,两者针锋相对再次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