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鬼物地挣扎与凄厉嘶吼,古风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身玄阴之力极力运转。层层消解着鬼物身上的鬼气,只要再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有把握将其炼化。 若是平常,他自然无法将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境界的鬼物困住。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鬼物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略微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抵挡。 但他却并没有精力思考这些,只当做鬼物受人间规则影响无法发挥实力。可又怕鬼计多端,更不敢掉以轻心,不禁用上了十二分力道。 一炷香的功夫,待最后一丝鬼气散尽,古风林长舒一口气。凭借炼化鬼物身上的阴气,他浑身灵力已恢复巅峰。他甚至觉得只要将剩余阴气完全炼化,他的修为会更进一步。 “文轩,多亏你帮我护法。” “好了,咱们快去帮他们吧。”看着韩风一面与鬼帅纠缠,一边还在帮玄阳吸引火力,文轩急忙提醒道。 “好!”古风林还不知是文轩暗中相助,还以为他二人阴阳合力能轻易灭杀鬼帅,自然满是兴奋。 “师兄,你去帮师父,我和风林来对付鬼帅。” “咦,与你们交手的那位鬼帅呢?”见文轩、古风林御剑而来,韩风这才注意。 “已被我和文轩灭杀,师兄你快去帮玄阳师叔吧,他灵力没有恢复,莫出了意外。”古风林抢答道。 韩风一惊,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转身便朝玄阳飞去。 紧紧一盏茶的功夫,文轩如法炮制,鬼帅再次折戟在二人手下。不过这一次古风林没有将其炼化,而是将其封印在酒壶之内。 这也没有办法,他已炼化一股阴气,短时间内已到瓶颈,根本无法再次吸收。否则一旦超过界限,鬼气就会在他体内肆虐,严重时他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师父,我来帮你。”见玄阳灰头土脸、衣衫破败,文轩一脸自责。他知道只要出手便能力挽狂澜,可他没有。 见文轩如此神情,玄阳还以为他自责修为不济,不禁劝慰,“哈哈哈,不愧是咱们蜀山的天才,仅你二人就与高一个境界鬼帅分庭抗礼,甚至能战而杀之。” 短短两个时辰便将三位鬼帅斩于剑下,这等战绩说出来任谁都不敢轻视。他自然明白这里面有鬼物被规则掣肘的缘故,但也不得不承认二人的表现着实亮眼。 两位鬼仙早已气得哇哇大叫,而手上的攻击也愈发凌厉。冥灭、玄阳、韩风三人本就是勉强抵挡,此刻左支右绌就更显狼狈。 但这次文轩却没有再次出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出手一次两次还可以,古风林不会发觉。可若多了难保不会露馅,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但他却暗自发誓:“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鬼物再带走任何一条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玄阳、冥灭等被击飞出去多少次,吐了多少血,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急转直下,事态岌岌可危。 鬼仙毕竟是鬼仙,何为“仙”?那已不是人能界定的了。这一个境界的差距远不是出窍期与鬼帅的差距可比。 如果说出窍期与鬼帅的差距只是一条小河,那还虚与鬼仙的差距则是一条江海。江海之力,远非人力可及,他们能抵挡到现在已难能可贵。 正当文轩决意再冒险出手时,玄阳却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大笑道:“好好好,再坚持一刻钟天就要亮了,大家坚持住,成败在此一举。” 鬼仙也感觉到天地间一股阳气渐升。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啸叫,鬼仙的身形变化竟又快了三分。 “砰砰砰”三声闷响,两团黑雾已如云烟一般渐渐消散。待那云烟散尽,一抹晨光已如刺破尘埃的利剑,疾驰而来。 “师父!”文轩惊叫着朝玄阳跑去。 将离火真元缓缓注入玄阳体内,他不由松了口气:“好在只是重伤,不然只怕我要追悔莫及了。” 看着玄阳苍老且污渍满布的面颊,文轩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位长者拖着疲惫的身躯,以重伤为代价,终究是抵挡住了鬼仙的攻击。 半晌,玄阳从昏睡中醒来,感受着本来干涸灵力如小溪缓缓流动。一脸慰道:“咳咳咳、好了,文轩,让我自行调息吧。若想让我灵力恢复圆满,怕是将你吸干了也不行。” 文轩没有强求,起身道:“师父,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不如另找地方再做调息。” 这时古风林也将韩风从昏死中救醒,唯有冥灭显得颇为冷清,一个人盘坐那调息。 “对对对,冥灭、韩风,你们怎么样了,可能离开?” 二人也知此地刚刚经历一场鏖战,很难遮掩混乱的气息。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发觉,只怕祸福难料,这才纷纷应是。 一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磕磕绊绊,终于找到地方。 “文轩,风林你俩辛苦些,先行护法。一会儿再调息恢复。”玄阳声音略显沙哑。 “是,师父!” “是,师叔。” 所为祸福相依,他俩修为最低,反而被鬼物忽视,也伤势最轻。古风林虽伤痕累累、衣衫破烂,却只是外伤,很快就会恢复。 文轩则更夸张,只是灵力躁动。如果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别人大抵会觉得他是灵力紊乱而已。 若是平常,在座之人定会发现他的异常,但现在却没有精力,只当鬼物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才躲过一劫。 时至傍晚,黑意渐浓。 玄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仍在盘坐调息的冥灭与韩风,才道:“风林、文轩,你们也调息疗伤吧,我为你们护法。” 看着玄阳一脸惨白,文轩心知仓促间他的伤势并未改善,只得宽慰道:“师父,你和风林调息吧,我为你们护法。两位师兄想必已伤及根本,此次没有月余只怕难以恢复。” 古风林也知此次苦战,三人挺住了巨大的压力,也道:“师叔,您不必担心我们,鬼物自大,并未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与文轩受伤不重。只有你和两位师兄恢复巅峰,我们才有主心骨。” 玄阳也知道他们言之有理,长叹一声再次闭目调息。这一闭又是三天三夜,待到正午阳气正盛,玄阳才缓缓睁开双眼。 感受着体内愈发明显的勃勃生机,玄阳知道他的伤势已好了大半,至于伤及的根本只能慢慢调养休养,非一朝一夕能恢复的。 此时冥灭也从调息中醒来,他执意护法,文轩与古风林便盘坐调息。 玄阳沉声道:“他二人受伤不重,待他们调息结束,咱们就去送虚乾最后一程。” 冥灭面色一变,只得幽幽一叹。他一行六人下山,本意气风发,哪想路未过半,已有人壮志未酬。 玄阳同样满心惭愧,他明白玄阴是因为大殿上的推脱心有愧疚,才会一出手就派出阴院三位最杰出的弟子。 可人交到他的手里,不到月余就丧生一人,他既感惋惜,又觉得无地自容。但经此一事他已明白,鬼物阴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甚。两位鬼仙能堂而皇之地混入人间,绝非时空乱流作怪,人冥两界的通道必然发生了大变。 而鬼仙能毫无顾忌地现身,说明他们已几乎万事俱备。一场由鬼物掀起的惊涛骇浪,已不动声色地酝酿着力量,似乎马上就有狂风暴虐的一刻。 念及此,他就越发明白说动五派的重要性与紧迫性。但这次却不敢急躁,已经有过一次真元亏损的教训,他绝不会再冒险。 目送着虚乾的身体缓缓随着水流沉入湖底,他们便毫无犹豫地御舟而起。 蜀山派是入世最深的门派,除了文轩与古风林,其余三人早已见惯了生死。所以他们知道,缅怀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为他塑起金身、立下墓碑,而是捡起他掉落的旗帜,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他们没有冒进,而是昼行夜伏,一边调息着体内的伤势,一边赶路。或许是他们的谨慎起到了作用,他们再未受到偷袭。 ······ “玄阳师伯,那就是湛卢山吗?”看着远处巍峨壮丽、层峦叠嶂的山峰,古风林一脸兴奋。 “不错,这就是五派之首天剑派的创派之地,湛卢山。相传是铸剑之圣欧冶子大师的遗迹。” 玄阳没想到会有一天他如此希望赶到湛卢山。而尘封的记忆也好似泄洪的堤坝,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心情也如这奔腾散落地水汽,越发阴沉。 “那太好了,咱们一鼓作气,马上就能到峰顶了。”古风林兴奋地声音打断了玄阳的思绪。 他一把拉住正欲御剑而去的古风林,“莫急莫急,风林呀,你就是太过毛躁,也不跟你师父好好修身养性,反倒更像我的门下。” “师伯您要乐意,等回蜀山我就拜在您的门下。”古风林笑嘻嘻道。 “你呀,就是嘴甜。不过这话可别让你师父听见,不然他可跟我没完”。终于赶到湛卢山,玄阳心下放松,竟和古风林打起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