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灵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感觉自己着一个特别温暖舒服的地方,都不想醒来了。 “嗷~” “醒了,饿不饿?” 涂山灵兮这才发现,自己正窝在万俟瑾的怀里,怪不得这么暖和,她有些贪恋地蹭了蹭他的大掌。 “嗷嗷嗷~” 她圆溜溜的小脑袋仰着,张嘴嗷嗷叫着,一听就是饿了,虎头虎脑的小模样,惹得万俟瑾笑出了声。 男人慵懒地卧在软榻上,他三千白发凌乱地披散在单薄的墨色寝衣外,朱唇微微勾起,他浓密的长睫轻颤,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毛茸茸的,爪子也干净的不得了,一看就知道是被国师大人用法术清洁过的。 涂山灵兮用小爪子勾住万俟瑾的衣领,动物的天性让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万俟瑾的喉结。 等做完这件事儿,涂山灵兮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小爪子蒙住了头,不敢再看万俟瑾一眼,生怕男人取笑她。 濡湿的触感让万俟瑾一愣,他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狐狸。 瞧见她的小爪子蒙上自己的眼,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万俟瑾眼里划过一抹诧异,这小家伙儿,未免太通人性了吧。 “狐狸应该吃些肉食,鸡肉不错,鲜嫩可口,便于你用小牙啃食,是不是啊。” 万俟瑾出声试探道,不出意外的,看到某只小狐狸的小耳朵抖了抖,很明显是听懂了。 他眼里闪过了然的情绪,看来这小狐狸的来历不简单呢,就是不知道是妖,还是半妖了。 涂山灵兮却趁他沉思的这会儿功夫,一个劲儿地朝他撒娇,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招人疼爱。 “嗷嗷嗷~” 万俟瑾用自己直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耳朵,见她这么卖力撒娇,暂时放了她一马。 他朝外喊了一声:“长风,多准备些煮熟的鸡肉来,不用放盐了。” “是,大人。” 门外的人领了命令,匆匆离去准备了。 不过涂山灵兮却苦了脸,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就是被殷逸那厮,用几只烧鸡哄骗了去,想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己在国师府只能吃一些没滋味儿的白肉,勉强可以入口,实在是太清苦了。 “嗷呜~” 涂山灵兮最终只能不甘的哀嚎两句,哀叹自己要过清贫的苦日子,蔫哒哒地,缩在万俟瑾怀里。 看着都有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扮相十分可怜,若是一般人,早就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过,国师大人又岂是一般人物,他自己对口腹之欲没有极大的追求,自然不能理解小狐狸的痛苦。 但小狐狸蔫哒哒的也可爱,万俟瑾偷偷笑着,眼里闪过无法忽视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妖或者半妖,都可以吃正常人的食物,但他就是想逗弄这个小家伙儿。 可以预见,有了这只小狐狸作伴,国师府日后的日子不会再冷清了。 屋里暖炭烧得正旺,噼里啪啦的正燃烧着,为寒冷的冬季带来丝丝暖意。 …… 与国师府的轻松惬意不同,王室宫殿,尤其是暴君处理政务的殷宫,此时正跪着几位大臣,两股战战,头冒虚汗。 殷宫。 气氛一片肃杀,明明是寒冬腊月,却个个儿满头大汗,生怕帝王的利刃落在自己头上。 他们跪着的方向,是一个手持大刀的男人,刀尖上还滴着血,血液一路流淌过来,落在他们脚下,瞧着便渗人。 男人眼眸狭长,瞳孔幽深晦暗,好似冷彻刺骨的幽谭,只需一眼,就能让人彻底胆寒,叫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的唇薄而殷红,似乎是噬了血一样艳,与半披散的墨发纠缠着,不怒自威,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帝王——殷长陵。 他自小与狼群一同长大,被国师捡了回来,细心教养着,成功凭借铁血手腕登上帝位。 殷长陵虽然开化比较晚,但经过万俟瑾的教诲,处理国事也是得心应手,就是处事不圆滑,时常砍了办事不利的大臣。 因此,他也被冠了个“暴君”的名号,百姓不懂国事,人云亦云,“暴君”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 现在,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刚刚砍了一个无能之人。 让他去前线运输粮草,竟然将粮草弄丢了,导致几千大军活生生饿死,何其可恶! 要不是他及时调任,让周边部落补上粮草,那饿死的可不止几千人了,这样的粮官,要他何用? “有谁能说出,粮草究竟丢在了什么地方,若是一概不知,那也杀了省事。” 殷长陵红唇轻启,明明语气不重,却吓得众臣全身瘫软,个个儿冷汗涔涔,恨不得即刻昏死过去才好。 只不过,殷长陵若是这么好打发的,那就不是暴君了,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视过去,落在那个头埋在最低的人身上。 “你来说——” “回,回陛下,臣,臣真的不知。” 那名小官哆哆嗦嗦的说完,下一秒,人头就落了地,死不瞑目。 其余人一看,再也不敢装傻充愣了,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也愣是说了两句。 “陛下,臣探知到,龙虎山有一伙儿匪贼……” “陛下,臣怀疑……” 等他们一个个儿说的口干舌燥,并且分析出所有的利害关系,殷长陵才稍稍满意,他可不想养些草包东西。 “孤给你们十五日时间,务必找回粮草,若是找不回,那便提头来见。” “喏。” 众人只能应下,他们看着暴君的刀,地上滚落一地的人头,还有什么答应不下来的。 等退出整个宫殿后,他们才彻底松下一口气,腿都软了,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劫后余庆。 只是他们刚刚离开宫门,还没等他们多走几步,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看样子是在这里等候良久。 “各位大人,逸有事相商,不知诸位大人可否有空?” 殷逸,公子逸,是殷长陵的叔父的儿子,算起来也就是堂兄。 相比于殷长陵暴君的名头,他的名声就好了许多,可以说贤名远扬。 他一直表现的不慕名利,在殷长陵继位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反对,反而大力支持,才能从殷长陵手里活下来。 如今,这些官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公子逸的贤名怕都是装出来的,心里恨不得把帝位抢在手里。 不过,想到今日的情形,因为一个小小的粮官,殷长陵差点将他们所有人都处死,这脑袋是时刻都挂在腰带上的。 他们做官,才不是想要丢了性命,而是世世代代都要霸占官场,一代代传承,所以—— 反抗殷长陵的“暴政”,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他们想通了这一点,看向正笑得和善的殷逸,几人的目的不谋而合,都是拉殷长陵下马,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 “多谢公子逸肯照拂我们几位老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哪里哪里,既如此,诸位请吧。” 一行人消失在夜色当中,月光下,他们如阴沟下的老鼠一般,只能借着夜色行事。 …… 他们离开后,殷宫里,殷长陵仍旧在思索战况,还有如今殷国四面接临着各种部落。 男人的眉头紧锁着,艳丽的唇瓣也紧紧抿起,他的皮肤有些病态的白,与墨发交织在一起,极致诱惑,能让人呼吸停滞。 可惜,因为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宫人们都不敢多睁眼看他,生怕惹怒殷长陵,被那把大刀砍了头。 没瞧见一个个的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吗,官员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奴隶。 因此,这些奴隶手脚都格外麻利,尤其是收拾起血迹和尸体。 殷长陵没有管他们,任由他们收拾着,自己则在桌案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殷国的版图画了出来。 看着四面分布的各个部落,殷长陵不免有些头疼,殷国还是国力不够,不然,直接兵力碾压,就没人敢来再犯了。 最可恶的是,每每来犯,都不能真正伤了殷国的根基,但却会消耗自己的兵力,财力,烦不胜烦。 所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国师了,看看国师大人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殷长陵自从被国师大人,也就是万俟瑾,被他从狼群里捡出来后,就在心里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上一任殷国国君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情。 殷长陵倒是没少听那个男人辱骂自己,说自己是跟狼长大的畜生,不知礼法,不懂礼教,就该死在狼窝里。 后来,这个男人被他扔进狼窝里,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自己狼宝的地盘上,像自己一样幸运的活下来。 殷长陵这么回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配上殷红的唇瓣,更显得吓人了! 不过,想到明日自己要去见国师大人,他还是收敛了脸上的笑,转身去了国库,得好好挑两件宝贝。 殷长陵不会想到,这次前去,会认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儿,导致他余生都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