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也懵了,虽然他不认识孙嘉昱。 但师父的意思明明就是那孩子是孙嘉昱。 李山泉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孙嘉昱,可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 “尤小姐是否搞错了?那日我从孙家离开准备归山,可是路途中却发现了这孩子失了魂一般在路上行走。 我去找他,可却无论如何也追不到他。 直到……我们一起上了一辆车。 我确信他就是孙嘉昱的肉体,我足足看了一夜,不会有错。” 尤胭嗯了一声,用长簪重新绾好头发。 “肉体是孙嘉昱的没错,但魂体呢?” 李山泉恍然睁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 …… 另一边—— 苟和神情阴冷地擦掉了嘴边的鲜血,怒极反笑。 很好,那个女人又坏了他的好事。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个人,居然能将他长久以来精心用心头血供养的鬼奴打得如此凄惨。 苟和眼睛微眯,流露一丝狠戾。 他犹如枯藤的手指骤然弯曲,掏向自己的右心口处。 “呃啊!” 苟和咬着牙看向自己沾满血的手,将这些血悉数洒入面前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里。 小盒子里的几根骨头沾到血之后就像蚂蟥一般,将那些血全部吸收,而后散发着点点诡异的红光。 “鬼奴。”苟和阴冷的声音响起。 “去杀了那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 瘫倒在地的鬼奴,肚子和胳膊上的血洞慢慢愈合,骤然站起身来。 他的身形仿佛更加高大,周身鬼气森然,几乎遮天蔽日。 “是,主人。” …… “魂体不是孙嘉昱?那还会是谁?”李山泉顿了半天,心中那个惊人的想法顿时产生,“是那个借寿的人?” 尤胭点点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孙嘉昱。 “别装了,你家人为你借寿,却把你的灵魂与这孩子互换。你觉得他们是爱你不想你离开,还是只是希望你的肉体永存?” “孙嘉昱”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起一个拳头,咳了几声。 “罢了,一切皆是他们咎由自取。” 声音还是孙嘉昱的小孩子声音,但语气却沉重沧桑,悲伤地犹如老年人。 小伍瞪大眼睛,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肯定不会说话是这样的语气。 “我叫何良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体里。” “何良言!” 小伍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走过来仔仔细细地观察他。 “何良言!是那个白手起家的地产大亨何良言吗?” 见尤胭和李山泉都没什么反应,小伍啧了一声,有些着急地解释。 “何良言啊!海市的何良言,地产遍布全国,资产无数。而且他本人也被誉为商业届的吉祥物!” “吉祥物?” “吉祥物?” 李山泉和尤胭同时开口,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会被称为吉祥物。 何良言闻言苦笑一声,“什么吉祥物,不过是年轻时斩断亲缘的诅咒罢了。” “斩断亲缘的诅咒?”小伍有些不明白。 何良言叹了口气,思绪慢慢回到几十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一个人起早贪黑地干着体力活,养活着一家子人。 “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过了,虽然辛苦,但能和家人在一起,也很幸福了。只是没想到,我视为珍宝的家人,却弃我如敝履。” “老何,这个真的有用吗?如果没用,良言可是我们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啊。” 年轻却沧桑的女人看着丈夫,一脸担忧。 何良言从工地下了班以后,兴高采烈地带着买回来的一条鱼,想给父母还有弟弟妹妹加餐。 今天他搬了不少砖,赚得比平时多。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母亲和父亲的谈话。 何良言一开始不太明白,直到父亲开了口。 “一定有用,这位大师很灵的。 看在小花的份上,他也不会糊弄我们。金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只要良言喝下它,我们和良义就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 良言和小花不会白白牺牲的,等我们有钱了,多给他们烧一些钱和大房子豪车,他们在地下,也会体谅我们的。” 何母捂嘴仿佛抽泣了一声,但还是默认了丈夫的做法。 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但小花毕竟是个女娃,没那么重要。 良义性情活泼专会讨他开心,而且还体弱多病。如果要选一个,只能选沉默寡言和他们不亲的良言了。 何良言在门口听着这些,只觉血液倒流,大热天的,好像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不知道他父母要他喝什么,但妹妹小花换来了这个喝的。他则是要喝下,用性命换来他们一家三口的有钱生活。 手里的鱼扑腾着,一个鱼尾甩在何良言的手背上。 他想到了弟弟何良义,那个好吃懒做不懂感恩还经常欺负小花的弟弟。 小花那么懂事,家里的家务全都由她来做。 他起早贪黑全身伤痛给家里赚钱,他和小花就换来了这样的下场。 年轻的何良言死死地握起了拳头,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所以……那东西最终被谁喝了?”小伍弱弱地问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找师父,竟然还能听到豪门秘闻。 “何良义,被他喝了。” 何良言表情淡淡,“他死了后,我父母也疯了。我把小花从那个狗屁大师手里抢过来,但我妹妹被施暴太多,回来后没几天就死了。” 尤胭看着何良言,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那东西是借着血亲的命为自己转运,从此以后你就很幸运,慢慢成为了地产大亨。” 何良言闻言点点头。 “确实从那以后做什么都很顺利,也有人笑称我是吉祥物。” “所以……只要你在,你何家依然会如此幸运。所以你的孩子,要为你借寿。” 李山泉捻了捻山羊胡子,叹了口气。 “这真是……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 何良言笑了笑,“自然是祸事,我也不曾想他们会伤害无辜孩子为我借寿。你们将我送回去,我要带着我的身体离开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