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那样的眼神，痴呆，麻木，仿佛被一种痴愚的病毒所侵染，坐在那里好像死尸，无人主动与钱龙对话。 钱龙深吸一口气，望向周围，开口道：“你们谁知道，洛夫克拉夫特。” “呜呜” “呃——” 人群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好像并不是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只是因为对钱龙发出声音这种事感到恐惧。 就好似从小被人驯服的野兽，那些成年人蜷缩着身体，胡乱地在脸前挥动着双手，这让钱龙不由得感觉到恼火，这些确实是“人”没错，但怎么能这么地没有尊严！ “谁，知道！”钱龙换上了更加严厉的声音：“洛夫克拉夫特！这个人！！” “呃呃——” “唔！！” 那些哀嚎声和乞求声越来越大了，甚至有人犹如婴儿般流下泪来，双膝跪地给他磕头，想让他不再发声。 “那就阻止我啊，那就回答我啊！” 一味地祈求有什么用！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 “嘿、嘿——” 人群之中，有人佝偻地站起来，小心地向他挥了挥手，似乎想让他跟上来。 钱龙微微皱眉，还是跟着那个人的脚步，对方也是一个成年男性，只是那蜷缩的身体让其感觉分外的苍老。 一件衣袍不知是什么材料，但那犹如裹着头脸的破布肯定一点也不时尚。 他低着身子移动，不时像是动物一样四肢爬行，钱龙很快明白了这样的用意。 这个堆积起来的城市，有的地方格外地低矮和狭窄，好似完全没有规划一般，不时需要弯着腰低着头，犹如动物一样地爬过。 一路上钱龙看到了许多麻木的脸，他们的表情、神态、甚至样貌都惊人地相似，他还看到了外面飞过的飞行器，看到了楼道里遍布各处的电线和像是摄像头一样的东西。 毫无疑问，他一路上的所有行径，都在被监视着。 这种监视遍布各处，甚至包括了那些敞开房门的屋内。 钱龙跟着这个奇怪男人的脚步，逐渐深入城市，来到那犹如监狱般的深层。 通过深沉的电梯，他在几乎无光的环境下循着那通道往下移动，大约几百米后，电梯停住了。 一条潮湿狭窄的通道，在眼前铺设开，壁灯微弱的光芒点亮了这里，钱龙在这个世界中，看到了他所熟悉东西——挂在天花板上的立牌，上面用“古代语”写着：[维修通道，仅限工人进入]。 创造者所用的就是这种语言，并非什么古代语，而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 钱龙若有所思，带他来的那个男人看向那个牌子，神色浮现出畏惧，不想再往前。 钱龙看在眼里，无法确定他的智商是否识字，如果只是单纯地看到这牌子就觉得畏惧，那这个世界的阶层还真是深入人心。 他看到了带路的人，将一旁铁篮子里的东西全部拿走，有半罐子黏糊糊的看着就很恶心的膏状物，还有一颗红色的药片。 那个男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这是钱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他犹如野兽护住食物般，将东西放在胸口。盯着钱龙的眼神里，威胁一闪而逝，似乎是发现了钱龙不想与他争夺，这才满意地蜷缩进角落。 钱龙若有所思，继续往前走，接着便听到了后面狼吞虎咽的声音，还有几声呵呵的傻笑，一开始还有些灵性，随后又逐渐变成痴呆的、机械般的笑。 那不是正常的情绪，更谈不上“健康”这种奢侈品了。 前方右转，有一扇红色的门，上面用文字写着：[先左转，再右转] 这种简单到幼儿园学生都会的动作，就是这里的门槛。 吱—— 钱龙将门推开，看到了后面宽阔的空间，颇具赛博废土风格的电镀灯、饮水槽、餐桌和椅子，至少能辨认出的家具，比上面好得太多。 几个人正在对话，看到钱龙从那扇门走出后，先是十足的惊讶。 随后，那些目光扫过钱龙的身体，惊讶变成了震惊与恐惧！ 他们的穿着也更好一些，而且那表情，在一众模糊的脸中能被辨认，已经是相当地清晰了。 “是” “是——” 钱龙明白了他们所用的语言，便用古代语发声道：“谁知道，洛夫克拉夫特！” 房间内鸦雀无声，仿佛只是一个简短的名字，就能让他们陷入到迷茫与恐慌之中。 吱—— 另一扇门被推开，一个长相像是尼克·弗瑞的黑人走进来，看到钱龙愣了半响。 钱龙微眯起眼看向他，这些人知道那个名字。但，是敌是友。 洛夫克拉夫特这个人，真的存在。 他又一次重复了来到这世界后，就一直重复的问题：“谁是，洛夫克拉夫特。” 黑人咽了口唾沫，表情相当生动且复杂，端详钱龙许久后深吸一口气，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那是，我们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