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也不再小声说话，趾高气昂那样，像是已经确定东西是老屋的一样。 老太太瞥了一眼老三媳妇，这时候还算长了点脑子。 两人一唱一和，宋梨都忍不住对她们自娱自乐的精神鼓掌，“你们两个待在莫家村真是委屈了，就你们这相声，不走上世界舞台都不合道理。” 宋梨说的话，老太太和老三媳妇每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却实在搞不懂什么意思。 但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你别给我在这里拿腔拿调，配方快还给我。” 宋梨睨了老太太一眼，“说了没有，有也不给你。” 语气不急不缓，反倒是让老太太气得牙痒痒。 “宋梨花，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太太一拍石桌，站了起来，找着宋梨的头发就薅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门口传来了里正的声音。 吴氏本来是跟在后面的，二话不说越过里正，三两步跑过来，将老太太和宋梨隔开。 眼神里的满是担忧之色，她前一久天天都来莫白家，而且也是经历过生产的，所以还是在细枝末节上察觉的到了宋梨的异样。 见宋梨没有什么不好，这才转过身来，对老太太没有半点好脸色，“干什么呢，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居然敢动手。” “吴翠，这事跟你没关系，爱上哪儿上哪待着去。” 老三媳妇想要把吴氏拉走，吴氏却不肯，一把甩开她的手，“别动，不然一会儿我旧疾复发，请大夫的银子你赖不掉。” 老三媳妇吓得不敢再拉，骂骂咧咧的放开了吴氏。 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吴氏生了病，家里因为她，就差住的屋子没卖了。 说是没卖，也是因为村里没人买。 老三媳妇怕被讹上，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一会儿要是出个什么事，牵连到自己。 “二狗媳妇，你这是做什么，不在家里好生待着，跑来这里闹什么事。”里正走了过来，对老太太厉声说道。 老太太蛮横了一辈子，里正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气?所以语气并不好。 老太太双手往大腿上一拍，立即就是一副哭天喊地的模样，“他涛叔，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要是这东西不还我，我可活不成了。” 话讲完，老太太还干嚎了两声，声音干瘪得像是挤出来的，听得人浑身难受。 “行了，有话好好说，别成天哭天抹泪的，在小辈面前像个什么样子。” 老太太可不会顺着别人的意思来，接着又嚎了几声，“他涛叔呀，我家大白死得可怜呀，连个尸身都没有留下，我一个做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谁能知道我的心痛。” 这话实在说得缺点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念戏文。 “好端端的提起大白做什么。 再说了，人在的时候没见你对他说过好言好语，这会子这般又是做什么。” 里正说话一针见血，老太太差点面子挂不住。 “里正，不是我娘非要提，实在是宋梨花太过分，非要往我娘心口上扎刀子。 再者说哪有娘不疼儿子的，我娘不表现出来，那是打掉牙齿合血吞呐。”老三媳妇见老太太被里正怼得哑口无言，立即帮腔。 老太太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他涛叔，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做主，不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你这话没头没尾的，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做主。”里正虽然还是一脸严肃，但说话语气软了一点。 他想着毕竟老太太是莫大白的娘，从前打骂多了些，但就像老三媳妇说的那样，哪有娘不疼自己孩子的呢。 老太太也听出了里正语气好了不少，瞬间便拿乔了起来，“宋梨花这个毒妇，把我儿子给我留的一点念想都偷去了，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还给我。” 里正皱了下眉，这李氏说话也忒难听了点，张口闭口总要带点脏字。 但想着这辈子她都是这么个人，虽然不悦，里正到底没有说什么，先把事情了解清楚要紧。 “你说梨花偷了你的东西，你先说说看是什么。 证据又在哪里，不然空口白话，我也断不了。” “我儿子以前做了一道菜，叫冰粉。 那味道，实在是好，大白见我喜欢便把配方写给了我。 我早前也没当个事，这不，大白走得突然，这竟然成了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还是这几日我忽然想到，一翻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家里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但就是没找到。 这事知道的本就没有几个人，我一个，大白一个，还有就是老二媳妇。 但这宋氏毕竟是大白的未亡人，我宁愿怀疑是是自己无意弄丢了，都没有怀疑过她。 直到今天三牛、四牛去县里，看到她家三个小子居然在卖冰粉。 我这才知道是被她偷了。 若是旁的东西我也就不计较了，但这可是大白给我的东西，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去的。” 老太太越说越有底气，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甚至自然而然掉下了两滴眼泪。 莫白全程在旁边看戏，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鳄鱼的眼泪。 里正打心眼里也不大相信，尤其是老太太说旁的东西不计较的时候，里正已经基本上知道在说假话。 要知道老太太嫁到莫家村这几十年，出了名的铁母鸡，只进不出是基本操作，要谁占了她一点便宜，可以上人家门前骂上半天。 但里正能做那么多年，断事不是凭自己的直觉，该问的还是要问，“梨花，你婆婆，哦，不对，你两家已经断亲，不能找这般算。 李氏说你偷了她的东西你认是不认。” “里正，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认不得。 相反，我还要请您做主，我们两家已经断了亲，他们三番两次来找我们一家麻烦。 时不时还要带上大白，人都去了，还不得安宁。 今天这事，若是我的错，我自愿搬走，村子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了。 但若是她冤赖的我，多的我也不要，她们家养的两头老母猪便赔给我做精神损失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