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暗卫经过多年发展,现在虽然掌握的情报丰富,但是其来源也颇为驳杂,其中很多继承皇城司而来,由密书记录的档案,赵忠他们也读不太懂,只能是依照经验尝试破译。 就像这份关于乌虎怀忠、乌林答泰怒等人的情报,其中三人合力战胜的究竟是习古乃、还是石古乃,赵忠就一直不敢肯定,因此这条情报也就没上报给赵斌。一直到今天,赵忠在阵前看清这三将的实力,才确定情报上写的究竟是谁,并且当着众将把这条情报说出来。只是这位老仆在将情报讲完后,还适当的留下半句话,好显显自家贤爷的威风。 不过这大战当前,其余众将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唯独赵斌在给众将解释完后,忽然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赵忠,用手点指赵忠是摇头失笑,而赵忠知道自家老爷看破自己那点小心思,不由得尴尬的偏过头去。 他们这边主仆默契自不用多说,而那边的张奎此时脑海中想着赵斌的话,突然双眼圆睁道:“贤爷,这场上他们的位置,似乎正是三才之形啊,莫非他们金将想用那合击之法?” 赵斌点点头道:“不错,而且他们还很自信啊,想要先斩了肖将军他们,再携大胜之势,扭头回来齐战咱们东平王!” 一听赵斌这话,张奎和郑怀急忙抬腿摘下得胜钩上的兵刃,紧接着大棍掌中扑棱棱一抖,“好金人,竟敢如此胆大,莫非欺我军无人乎!贤爷,末将讨令,愿斩金人狗头奉上!” 可赵斌看这场上的四处战团,随即视线又跃过这四处战团,看向对面的银术可,却发现这位老将军此时也正看向自己,两人目光相对,赵斌不由得双眼微眯,随即对张奎和郑怀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可还记得这习古乃方才说的是什么吗?说得了咱们前次的启发?才用出这何为的法子来,是吗?” 张奎和郑怀听闻此言都是一愣,继而缓缓点头道:“不错,贤爷,确是如此,只是,只是这和现在这处战场有什么关系啊?” 赵斌双目看着对面的银术可,微微一笑道:“有道是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他银术可仗着手下不缺将,和我这玩生群攻围攻,可他却忘了上次你们之所以能去恐吓习古乃,是因为孤那次弄险,让你们能伤了和你们在伯仲之间的那两员金将。” 张奎和郑怀听赵斌此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赵忠却清楚自家老爷的脾气,当即上前问道:“老爷,可是心中又有什么妙计了?只是这银术可人老奸猾,怕是不会再送来一位儿子来让我们杀吧?” 赵斌摇摇头道:“不用杀他儿子,孤这次另有妙计胜他”,赵斌说完左右扭头看看,随即翻身下马迈开大步向一旁走去,仅仅步后赵斌便一晃身形跃上一辆大车,众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一愣。 原来这大军出战,随军必有金鼓相伴,有道是“鸣金则退,闻鼓则进”,而无论是那形似钟,色如金的钲,又或是那牛皮蒙制的战鼓,想要能做到声震全场,那尺寸都小不了,这分量自然也都不轻,而如此沉重的物什要随大军前进,自然是不能指望人搬肩扛了,所以每逢出战这金鼓都是拉在大车之上,伴在主帅两侧不远处的地方。 而赵斌此时便翻身跃上那拉着金鼓的大车之上,只见赵斌军中的这面大鼓阔足有一丈,上面是牛皮蒙面,鼓身上钉满金钉,此时在金光之下闪烁着光芒,再加上大鼓被架在车上可谓颇为显眼。 而赵斌在鼓前站稳身形后,侧目看向对面的银术可,随即嘴角微微一笑,继而闪身脱去大氅,露出贴身的短打武士袍,紧接着就见赵斌拎起战锤来,两柄鼓槌在手中一挽,随即齐齐砸在鼓面之上,一声鼓响传遍全场,饶是场上众将闻此声都是一惊。 虽说赵斌并非是下级军士出身,但是这君子六艺中也有六乐一说,再加上赵斌出征也曾看过军士擂鼓,所以此时擂起鼓来也是有模有样。 至于说赵斌所奏鼓曲就是别有一番用意了,那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就曾说过,“边兵每得胜回,则连队抗声凯歌,乃古之遗音也”。其中所说边兵便是大宋西军,这西军为大宋历经百战,随着金人南下却也是十不存一,而这仅剩的一如今都在赵斌麾下效力,赵斌麾下众将更是和西军之间牵涉颇深;至于说文中提到的古之遗音指的则是大唐军乐。 想到这些,赵斌脑海中忽然想到少年时,曾在家中赵安的书房内看到的一本古谱,谱上所载正是那《秦王破阵乐》,虽说这首破阵乐全曲需要用笛、筚、篥、箫、笳、铙、鼓七样,但毕竟是源于军中的乐曲,此时赵斌用这面军鼓擂动起来,也是颇得其中三味。 随着这首《秦王破阵乐》响遍全场,赵斌麾下四将都是一愣,这四位那可都是家学渊源之辈,其中最差的韩常也是三代将门出身。因此四人现在虽然没能看见擂鼓之人是谁,但是听到这阵阵军鼓声中所含的大国气象、王者之风,那绝对不是大金这建国不到五十的塞外小国所能奏出,可是这乐曲之繁杂,鼓点之紧密,又不是自家鼓卒所能做到。 因此高宠、韩常、肖辰、狄杰四将纷纷寻机磕开面前金人兵刃,随即偷眼向自家阵内观瞧,只一眼就看到那身穿玄色武士袍,立在鼓车之上抡动双臂擂鼓的赵斌,一见是自家贤爷亲自擂鼓,这四将先是一愣,继而双眼圆睁,手中这重枪金刀绽放出道道杀机,十分的能耐硬是杀出十五分的威风来,一时间杀的对面四将颇为狼狈。 可郑怀和张奎见此一幕,却是面露疑惑之色,不由得轻声嘀咕道:“这军鼓声虽然能激发士气,可贤爷也不能指望这点士气,就能助高将军他们杀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