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和杨再兴遇到一处,二人一道从阵后绕路,往兀术溃逃的阵门去拦挡兀术,路上杨再兴看着牛皋身上满是血污,当即就问了一句震宫阵内的情况。 原本根据杨再兴、岳飞观阵的情况,这震宫之内该是寻常的一座一字长蛇阵,所以岳飞才将牛皋、王贵、施全这三位老兄弟去攻打此阵。为此岳飞还专门为这三人讲解了一字长蛇阵的打法、破法,分兵三路每路人马该如何进攻、如何撤退,甚至岳飞还将三人的分工都安排妥当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震宫内坐镇的独吉烈竟然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主,尤其是这位知道军中各方势力的暗探混杂,所以独吉烈对于自己这一阵的安排和谁都没说,平日里也只是按长蛇阵、圆阵演练,直到今天岳飞入阵,独吉烈才露出麾下大阵的峥嵘,摆出一个缺口圆阵等候牛皋。 至于这让牛皋死伤惨烈的毒箭,独吉烈更是将毒药配好后,更是只和军需官沟通过,待将羽箭批量淬毒后,才统一发给麾下的各支人马。而在羽箭发放完毕后,独吉烈更是亲下狠手,将军需官还有参与淬毒的军士全部诛杀。如此一来,独吉烈这条毒蛇阵的底细,那真是除他之外谁都不知道。 面对如此情形,牛皋自然不会再空耗士兵去从外围冲杀大阵,此时杨再兴坐在马上听到震宫是如此状态,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出该如何破此毒蛇阵,可是看牛皋此时能跟在自己身边催马急行,那此阵便该是已经破了,因此杨再兴索性直接问牛皋是如何办到的。 可说起此事来,牛皋这莽汉的双眼却微微泛红,那粗犷的嗓子里竟然泛起一丝哭音道:“俺老牛别的记不住,但是这一字长蛇阵大哥讲的详细,我也记住要斩杀阵中主将,让大军陷入无人指挥的状态后,才好大举进攻破阵!而那毒蛇阵的主将就在阵内我的正对面,和我隔着震宫位上那若大的空场遥遥相望,甚至他还专门在我面前留出一个缺口来,让我去冲阵杀他!” 杨再兴闻言不由得沉声道:“牛将军,这可是张网以待啊,一旦闯入其中,那该是何等凶险啊!” “是啊,可是我不去谁去啊?王贵?施全?他们可都是我的小兄弟,这么多年一声声二哥喊着,我让他们替我去闯阵啊?”牛皋说着稳稳心神道:“事已至此,面对这毒蛇阵,也该是我往前冲,因此我就点了全军仅剩的轻骑随我一道冲阵。短短不到一里地啊,快马冲锋不过片刻能到啊!可我老牛手下仅剩的这些轻骑,却全死在这一里地中啊!” 说到此牛皋红着眼看向杨再兴,“那一里地的空场上,密布脏坑、翻版、梅花坑、陷马坑、绊马索,除此外还有那一支支毒箭袭来!老牛我本来是想给那些军士一人分上些宝药含在口中,可是他们却纷纷拒绝,言说自己本来也不会中什么箭,多是战马中箭牵连自己,可是战马又含不住毒药,倒不如不浪费此药了!” 讲到此,牛皋嗓音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不住抬手捶打自己盔头,“老牛我无能啊,我白长这么大的个子,明明有这乌骓宝马在,可今日竟然没能超过这些轻骑军士啊!他们这是拿命给我铺了一条路出来!” 话说到此,杨再兴当下也明白过来,分明就是牛皋领着轻骑闯入阵中,可最后却是轻骑们赶在牛皋身前,用自身为牛皋试出了阵内的种种陷阱,好让牛皋能顺利冲到震宫主将面前。 杨再兴此时想来虽然觉得惨烈,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无法感受到牛皋此时心中的悲愤。在震宫阵内那些轻骑一面要拨打四面袭来的羽箭,一面又要催马上前防备地上陷阱,有的马失前蹄跌入陷坑之中,那马背上的骑卒当即就是一个翻身,就地十八滚往前在冲两步,用自己的性命再探出一个陷坑来;而有的军士却是战马中了毒箭,可就算如此也要舍着马命,为牛皋探出一个陷坑来;更有甚者为了冲到牛皋前面,为牛皋开路,不惜挥刀伤马,好能让这军马跑过牛皋的宝马去。 牛皋在这里悲切难受,杨再兴也在心中感叹战场惨烈,两人一路上再没多说什么,一直到这队轻骑快要冲过巽宫阵,马上就要看见兀术时,牛皋才算是重振心情,面露一抹微笑道:“好在老牛我为他们报仇血恨了!那震宫阵上的守将也就能玩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用个双刀还在刀上淬毒,两个刀花舞的挺好看,以为划破老牛我的胳膊就算成功了,可他没想到老牛我嘴里含着恩师赐下的宝丹呢!” 牛皋说着扭头看向杨再兴,咧嘴笑道:“杨将军,你知道吗?我用双锏硬生生将那金将的上半身砸成肉泥了!吓得那些自诩勇猛的金兵,一个都没敢上前,待王贤弟、施全贤弟杀进阵来,这些人更是都被老牛我的双锏送去地狱了!” 杨再兴挑大指称赞,二人说话的功夫,战马也算是冲出巽宫阵位,迎面正撞上兀术那支残军,这才有之前杨再兴、牛皋二人拦路寻仇的一幕。 金兀术看着面前二将百骑,当即紧紧掌中大斧,心中暗道:“今日何该某家拼命啊!”想到此,兀术将大斧一晃,向背后招呼道:“众军!阵门就在眼前,随某杀败这百骑,便能返回开封府!随某!杀啊!” 兀术言罢将大斧一抖,催马就欲往前冲,可却没想到此时身背后马蹄声响亮,霎时间数千骑卒围拢上前,将兀术这支残军困在当中,岳飞横马立在军前轻声问道:“怎么?四太子这是要走?这九龙盘恒定国大阵可是您立的啊,现在就走岂不是显得岳某喧宾夺主了嘛。来,来,来,你我方才没打完,咱们再来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