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看着面前乾宫阵内马上就要崩溃的蛇身,望望队伍前面立着的吉青和罗延庆,再看看那些被岳家军搬运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金兵尸身,金兀术哪里有往前凑得心思,当下招呼身背后的乌达补和哈密蚩,领着从兑宫出来的这些士卒,还有一些乾宫溃逃的金兵,沿着大阵边缘,溜边向正北坎宫逃去。 在兀术想来,这坎宫位上总不会再出错了,毕竟阵中是粘得力这员猛将坐镇,此人手中的紫金锤丝毫不逊色自己,而岳家军中可只有一个岳飞,更何况那坎宫位上的大阵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坎宫因为位于正北,乃是先入阵训练的一队军卒,故此这一阵的人马演练时间更长,兀术和哈密蚩也更耗费心思布置,再加上粘得力也不是泛泛之辈,也曾学过兵书战策,所以在兀术和哈密蚩提出一字长蛇阵时,这位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那日粘得力在仔细听完哈密蚩的讲解后,当即问道:“军师,按你所说,这一字长蛇阵的关键在于大蛇七寸之处,对不对?只要有一上将坐镇七寸,指挥蛇头、蛇尾配合,就可以随意围杀敌军,而蛇阵唯一的破绽就是怕敌人分兵来攻,对也不对?” 哈密蚩点点头道:“不错,真是如此,却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粘得力摇摇头道:“高见谈不上,但是我练双锤,这交战之时,左手锤被敌人攻了,右手锤却可来救,那这大阵我能不能也分左右?平常在阵内如同一条大蛇一般,可一旦敌人分兵来攻我蛇头蛇尾,我则立刻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原地被他攻打,一路依照阵法,围攻而至!” 哈密蚩和兀术听闻此言,都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哈密蚩方才点点头道:“将军所想倒是不错,如此相当于将我这九龙大阵精简一二,融阴阳之势入阵,也算是又布了个阵内阵!但这一条长蛇阵,便要有一员大将坐镇,咱们军中现在实在分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啊!要是咱们真有上将千员,某倒是想布个千蛇噬龙阵出来!” 可粘得力此时却胸有成竹的摆摆手道:“哎,军师此言差矣,这战场之上双锤都在我的手中,那大阵之内,众军安能不在我的指挥之下,区区五万人马,某家还是指挥的过来,这大蛇不是七寸最为关键嘛,那咱们就将两个七寸并在一处不就是了!” 粘得力说着双手分别伸出食指来,在兀术和哈密蚩的面前交叠一处,正如一把剪刀相仿。看着粘得力的比划,哈密蚩和兀术顿时也觉得可行,哈密蚩随即点头道:“如此双蛇盘踞,而成剪刀状,一旦大军来攻,没准还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兀术更是直接拍板道:“多说无益,咱们拉出士兵来,排演一二不就是了!” 三人说到做到,当即出帅帐点兵演阵,不多时这双蛇阵练罢,兀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而那边哈密蚩看着那阵,竟然也有一丝恍惚。 这要是赵斌在此,定然能看出此阵,分明就是前世兀术摆在朱仙镇前的金龙搅尾阵的简化版,阵中少了各色战车和铁甲连环马,但却多了蛇尾的变化,前世坐镇七寸的是兀术和哈密蚩,现在却变成了粘得力,前世百万大军搅闹疆场,如今只五万兵马镇守一宫。 别看人数少了,可大阵的变化却更为灵巧了,如今要是让赵斌来起名,这阵却似一件上古法宝,该叫做金蛟剪阵。 总之,粘得力这由锤法发散而来,似一非一,似双非双的蛇阵算是布置完成,大阵未发动时,便如寻常一字长蛇阵一般,可要是粘得力这双锤凌空一撞,大阵立时分开左右,双头双尾各有变化,真真如同一把剪刀一般,立在坎宫阵内。 这般费心精妙的大阵,兀术自然是喜爱非常,如今兵败受伤,他自然也想逃到坎宫,在粘得力的协助下,重振兵马,重新发动九龙大阵的其它变化,好与那岳鹏举再见高低。 可当兀术赶到坎宫阵外,抬头望阵内一看,惊的这位四太子是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只见这坎宫阵内此时已经筑起一座京观,望那规模最少也要两万颗人头,方能有此高度,而在京观的最上头跪着一人,头颅低垂,虽说看不清面容,但看那残破的衣甲,却也能认出正是那粘得力。 而且此时京观还未完工,一颗颗人头裸露在外,在京观周围,正有一名名汉家士兵,在忙着挖土挑土,覆盖这座京观。在往外看,却是岳家军人马,有的在监督汉人士兵干活,有的在巡逻望哨,更多的则在整兵列队,眼看那就是要往别的宫去助战。 原来哈密蚩、兀术算的精巧,大阵演练变化确实巧妙,可岳飞那边众军也不是吃干饭的啊,一个个那可都是家学渊源之辈,兀术和哈密蚩的灵光乍现,许是人家家中先祖早就想到过的。 故此在帅帐内岳飞摆出坎宫内的阵势时,众将就把可能的变化推演出来了,甚至还要比粘得力想的更多出几般变化,而知道了这双蛇的变化,岳飞自然不可能随意派兵,这不,这一宫中岳飞派了董先、董芳二将两支铁军前来。 这两位麾下踏白、胜捷二军,那也是岳家军中的精锐,再加上令箭上岳飞早就写好的对策,破这坎宫阵还不是易如反掌一般。 这不,随着岳飞传下分兵七路的命令,董先、董芳二人领兵来到坎宫阵前,望着眼前的一字长蛇,董先笑道:“博贤,这阵的金人可够阴的啊,看上去布了个一字长蛇阵,可一旦咱们分兵去攻,他立马就能分兵来围,怎么样,咱们谁上去把他的变化引出来啊?” 董芳闻言看看身后兵马,再看看身边的董先,随即笑道:“哥哥,我军中轻骑多,跑的快,要不今日让小弟一让,我先来试试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