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蚩和金兀术两人在牛皮帐内翻看着哈密蚩精心绘制的羊皮阵图,不时哈密蚩还从怀中取出自己抄录的兵书,与地图上的内容仔细对照,并且为金兀术讲解着其中的变化。 而另一边的营城之内,岳飞孤身一人坐在帅案之后,缓缓用左手在往杯中倒水,倒满一杯后,又用左手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可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岳飞拎着茶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甚至端起茶杯时都将杯中的水洒出了些许。 由此可见刚才在石壁前,岳飞受到的惊吓不小,可也就是三杯水下肚,岳飞便又恢复到昔日的淡然模样。随即岳飞方才抬起右手,左手探入袖内缓缓取出一支弩箭,却见这箭长有一尺三寸,箭头上安的是三棱透甲锥,竹木箭杆上则绑着一卷白绫。 岳飞缓缓拆下白绫,却见这绫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可看完这些后岳飞紧皱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反而是皱的更紧了。岳飞当下将这卷白绫又从头到尾仔细看过数遍,再确定绫上再无其它暗语标记后,岳飞便起身点燃桌前的火烛,继而借着烛火光芒,将这白绫焚为灰烬。 在确定这白绫已然一丝不存后,岳飞这才坐回到桌案之后,整个人半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似是在小憩休息,又似是在闭目养神,又许是在脑中思绪对策,总之,这位精忠大帅就这样坐在帅案之后,一直沉默不言,而那支尺长的弩箭就明晃晃的摆在帅案之上。 就这样,帐内岳飞在案后静坐,帐外张保、王横二将持棍护卫,一直到玉兔东升,众将陆续来到帐外,在帐外三三两两的闲谈,帐内的岳飞方才睁开双眼,虎目之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轻咳一声道:“张保、王横!请诸位将军进帐议事!” 一声令下,帐外张保、王横二将当即挑起帘门,帐外立着的众将当中,又三位最是心急,此时就在帘门前一步之遥,此时一听帐内岳飞命人打来帘门,这三位一个箭步就窜入帅帐,三步就来到岳飞帅案前。 就见这三人站成一排,手扶桌案打量着案后的岳飞,尤其是当看到案上那支箭后,这三位就更焦急了,急忙就欲绕过桌案,查看岳飞身上的情况,而这三人不用说您也知道,正是张宪、杨再兴、蒙德津三人。 岳飞见此急忙摆手道:“三位,三位,本帅无事,当时只是被这箭吓了一吓,并没有受伤!” “大帅,您就别安慰我们了,当时我看你绑手松散,是不是伤到胳膊了?这小伤也别大意啊!” “是啊,大帅,军中有我们在,不会军心不稳的,你可别瞒着啊!” 杨再兴和张宪说着,就要去看岳飞扶在案上的双手,岳飞见此急忙摆手道:“无事,无事,本帅这次真的” 岳飞这边话没说完,帐外牛皋等人也陆续走入帐中,一见张宪和杨再兴如此,牛皋当即笑道:“哎哎哎,你们几个,差不多了嗷,昨夜大哥就陪你们在一处,怎么还没看够啊,还要拉怀里仔细看看啊?来来来,让让,要看也要我老牛先来嘛!” 牛皋说着玩闹的上前就要去拉二将,可杨再兴和张宪这会都快急死了,哪里还有那玩闹的心思,当即齐齐回头道:“牛皋!哪个与你胡闹,大帅昨夜乃是负伤而归,可大帅这还藏着不给我们看!” 这话一出口,牛皋两个眼睛都瞪圆了,要知道岳飞对牛皋的恩情,那可是丝毫不次于当年赵斌对岳飞啊,当年牛皋背着老母来到相州寻访周侗,要不是遇到岳飞接济,与牛皋结为兄弟,那牛皋死不死不好说,可牛母那一定是十死无生,牛皋此人也是至孝之人,对这份恩情自然是记在心中。 到如今牛皋伴在岳飞身边也十余年了,可以说牛皋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但对这位大哥的性命,那是一等一的放在心头。此时一听岳飞受伤了,那是一抬脚就踩在帅案之上,随即一步便来到岳飞身边,紧接着从腰间摘下葫芦,打开葫芦盖就往手上倒了一把丹丸。 “来来来,大哥别怕嗷,咱兄弟有药,只要没死都能救回来!来来来,先吃一把,看看疗效!” 这边牛皋忙着喂药,那边杨再兴和张宪就抓着岳飞的手,要查看伤口,其余众将也纷纷围拢上前,岳飞见此连连摆手,好不容易从杨再兴两人手中挣扎出来,那边牛皋的丹药都塞到嘴边了,岳飞急忙按下牛皋的手道:“你这憨货,这丹药何等宝贵,莫说为兄没受伤,就是真受伤了,也不能吃这么多啊,快收起来!” 可看着还在围拢上前的众将,岳飞只能站起身形,闪身向后退去,“诸位、诸位,咱们坐下说话,本帅没伤,没伤,都是误会一场!”岳飞说着举起双手,因为如今已经没了绑手的束缚,这袍袖自然垂到手肘处,众将看到岳飞手臂上并不见什么伤口,当下方才安心的退回一旁。 牛皋见此也缓缓退在一边,小心的将丹丸往葫芦里装去,边装边念叨着杨再兴大惊小怪,待装到最后一颗时,牛皋又将这丹丸捏在两指之间,冲着岳飞递去,“大哥,要不吃一颗?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啊?” 岳飞闻言都不在和牛皋废话,只把眼一瞪,便吓得牛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岳飞也随即拿起桌上的弩箭,对着众将解释道:“诸位将军,昨夜本帅和三位将军夜探金兵大阵,却不想竟然中了兀术的奸计,下山之时险些中了一箭,好在本帅见机的快,身形闪了一下,手腕挡了一下,万幸,只是断了一根绑手带,却是让诸位兄弟担惊受怕了!” 此言一出,帐内其余众将都微微点头,唯有那杨再兴和张宪听出一丝不对之处,杨再兴想的是这箭既然没射中,为何岳飞当时不说,而张宪想的则是岳飞口中的兀术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