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众将一番讨论,可说到最后也只论出此战虽然艰难,但却不得不打,至于说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派谁去打却要看岳飞的安排,因此众将简单聊过几句后,就扭头看向帅案后的岳飞。 而岳飞沉吟片刻后说道:“诸位兄弟说的都在理,而且兀术此举虽名为君子,实则却是小人之举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而岳飞则抬眼向帐外望去,看着远处那颜盏达的背影缓缓为众将解释道:“那兀术在信上写的明白,若是本帅允他斗阵一事,则需予他一月时间,供他演阵练兵,要是不允他兀术的请求,那他索性也就不摆什么九龙阵了,只把麾下大军拉来,两边面对面的厮杀,直到一方兵绝方止!” 那边董先听闻此言,气的一拍扶手,起身怒道:“既然如此,那便打,我倒要看看他兀术有何本事,之前几天咱们连战连胜,大帅,你予我一支大令,我这就领我踏白的儿郎去和他兀术见个高低!” 岳飞急忙摆手道:“董将军切莫急躁,莫要被几场小胜蒙蔽双眼啊!咱们前次那是两军对垒,兀术麾下兵马并未全出,而咱们所带又都是这多年精心选拔的精锐,自然能战而胜之,可要是真按兀术信中所说,他尽出麾下四十余万大军,那咱们这些弟兄怕是难以应付啊!” 董先刚才也只是一时气急,现在岳飞这一劝,这位也就冷静下来,毕竟自家知道自家时,这一两万人阵前冲杀,仗着他们这些主将的武力,还能将对面金人杀的丧胆而归,可要是两方几十万人混在一处,那他们这些人就是再能杀,在乱军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而那边张宪看着稳坐案后的岳飞,却发现自家大帅眼神中虽然满是凝重,可却不见焦急之色,心中当下猜出一二,随即笑着一拉那边的董先,继而看向岳飞道:“大帅,您要是心中已有定计,不如说出来,要不董将军该急着领兵出去厮杀了!” 董先闻言一抖袖子,“哎,张宪,你怎么胡说啊,我董某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军令,私自出兵啊!”可当看到张宪瞟向岳飞的眼神后,董先当即反应过来,“哎,哎,对,大帅啊,您怀里要有那定心丹,你给我们大家都吃上两粒,不然众兄弟心里也不踏实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之间,众将倒是都发现自己大帅神情的异常,当即都扭头看向岳飞,等着自家大帅解惑。 岳飞见此笑点张宪道:“宗本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不错,兀术这信中用心的确险恶,但却也是正中本座下怀,他兀术想的是耗我粮草,却不知本帅也正缺时间,等候其余几路人马啊!” 帐内众将闻言双目齐齐一亮,岳飞笑着摆摆手道:“两淮韩元帅,前日已然遣麾下精锐两万,有少帅韩彦直统领,赶往此地,另外慧武大师、阮良贤弟也在日前传信,船队已入黄河河道,不日便能赶到!还有” 岳飞说到此微微一顿,继而却突然紧闭双唇,帐内众将见此却是一愣,而岳飞却将话风一转,继续说道:“他兀术想要耗尽本帅粮草,却不知本帅也想借这一月时间,等各路人马齐备,好一战灭他南下大军,因此咱们现在还是先议一议兀术这怪阵的要紧。” 众将眼见岳飞如此,当下也只能点头称是,随即那边杨再兴便说道:“这阵法一道千变万化,一座大阵一旦布成,军士的力量可以发挥到最大。” 原来这寻常两军对垒之时,那是面对面列开方阵冲锋,那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前面的军卒先与敌人厮杀,后队的兵丁则是跟着向前赶路,这要是一两万人还好说,迎面排开队列了,前面有杨再兴这样的勇将一冲,那后队的军士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敌人。 可这要是人数达到几十万,那情况就不样了,这第一排的军卒都快被敌人杀完了,最后一排的军卒可能还没看见敌人大旗呢,更有甚者一场混战下来,有的军士一个敌人都遇不到也是常有的事。 而这布下阵法后,就以最简单的一字长蛇阵来说,打蛇头蛇尾卷之,打蛇尾蛇头攻之,打蛇腹前后围之,说穿了其实就是对于大军后队人马的调动,如此一来能在同一时间投入战场的敌人,自然最多,战斗力自然也会有明显提升! 像当年的天门阵,除却兵马调动更为灵活外,阵内还布有各样机关陷阱,那杀伤力自然是成倍增加。 要说这杨再兴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在那边三言两语便将这大阵的厉害说清,让牛皋、董先等人能最快明白兀术为何要斗阵。 牛皋听杨再兴说完不由得一拍脑门,“哎呀,大哥,那咱们不是亏了吗?本来他兀术兵多,这一布阵军士能发挥的实力就更大了,咱们这点人马岂不是更打不过了?” 岳飞笑着一点牛皋道:“你这厮,倒是一语道破兀术的心思,只是你怎么听人话只听一半啊,当年萧天佐麾下兵马何其之多?三关杨大帅手下的兵马才有多少?可怎么那天门阵还是被破,萧天佐还是被斩啊?” “这军阵一道固然厉害,可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阵既然是人想出来,布出来的,就总会有思虑顾及不到的地方。那么破阵之人只要集合手中精锐力量,冲着那没顾及到的地方,奋力一击,便会让这布置好的军阵内乱自身,到时候一座大阵化为乱军一团,战马惊走,士卒惶恐之下,便可不攻自破!阵中那些布置好的绊马索、陷马坑也终究会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可那边牛皋听着岳飞这话,却有些垂头丧气,小声嘀咕道:“你们这会一个个说的好听,可是刚才听到金人那阵名的时候,一个个都没听过,连认都不认识,还说什么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