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营之中,兀术看着高台之上,自己的儿子被焚为灰烬,当下又是暗暗垂泪,只是此时周围都是自家军卒,他兀术要是太过悲伤,未免对士气打击太大,因此兀术也只能站在那里微微抬袖沾沾眼角的泪水。 待大火焚尽后,兀术亲自上前为爱子收敛骨骸,随后又当着众军说了一番报仇血恨,誓要剿灭南蛮的豪言壮语,方才在哈密蚩、独吉烈的搀扶下回到帅帐休息,帐外众兵丁在兀术这一番豪言下,自然是斗志昂扬,磨刀霍霍。 而帐外兀术看着面前的哈密蚩、山狮驼、粘得力几人,却是愁眉不展,良久后才摇头问道:“列位,今日只一战就损失我两员大将,我那三子也是抱鞍吐血,十天半个月的绝难有再战之力,因此我有心派他护送骨灰,先回开封城内歇息,但却不知明日两军阵前要是再动手,该当如何是好啊?” 那边山狮驼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千岁,今日我和粘得力对上的那两员小将,虽说武艺的确不差,但是临战经验还是少些,况且这南蛮本就比我大金勇士少了三分胆气,倒不如明日我二人上阵对敌,也杀他两人给咱们长长威风?” 一旁的粘得力急忙点头附和,兀术一听这话,先是点点头,继而又猛地一摇头,“二位将军,这一个个的杀下去,咱们这边可没他岳飞手下人多啊,今日这一场乱战,除却咱们拦住之人,岳飞麾下竟然还有数员大将领军冲锋,这才一战让咱们损失两万儿郎,这要是再来几仗,咱们这些家底可不够耗的啊!” 此言一出,粘得力和山狮驼也闷闷无言,他二人有心一拍胸脯,说自己能包打前敌,可是想想今日阵前那些人,这话到嘴边又让他们给咽回去了。兀术见此也只得长叹一声,心中暗暗焦急,“恩师命普风师兄请人,怎么此时还不到,这要是在开封城内,我还能据险而守,可这旷野荒郊,我又该如何是好啊。” 正在兀术愁眉不展,众将低头无言之时,一旁的哈密蚩却在一旁轻摇手中鸡毛扇,全然不见半分紧张惆怅之意。兀术这边一声叹气,一扭头正看见这一幕,当下满脸苦笑道:“我的军师大人啊,你这要是有计就快快讲来啊,咱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 哈密蚩闻言将鸡毛扇微微一摇,随即欠身说道:“千岁,您今日遭逢大悲,心思不整,怎么忘了咱们此次南下的目的了?” 哈密蚩此言一出,兀术猛然一拍脑门,“哎呀,糊涂糊涂,是某糊涂了,咱们出开封前说的好,这次带他汉人兵卒南下,主要便是为了消耗他岳家军兵力,让他宋人自相残杀,空耗实力,静等普风师兄援兵到来,到那时再说斩将建功之事!哎呀呀,糊涂,糊涂啊!昨日一场大战,斗得人心头火起,以至于阵前失算,才害了我儿性命啊!” 说到此兀术眼圈泛红,眼看就又要落下泪来,好在那边哈密蚩及时摆手拦住,“千岁,千岁,明日大战要紧啊!” 此话一出兀术只得是微微点头,随即摆手道:“还要劳烦军师大人费心,明日军前该如何调度,全听您的安排,孤今日实在是思绪繁杂,难以决断啊!” 哈密蚩急忙点头称是,随即低头沉吟半晌后,缓缓说道:“千岁,咱们这次军中可还有五千精兵在,这五千人乃是您多年练兵淘汰之人,虽比不得开封府那三队精兵,但也是我大金少有的勇士,兼之这队人马乃是由完木兄弟统领,如今兵将齐备,不如明天派他二人引兵出阵,先杀他万余宋兵,将他岳飞手下怒火引起,再命咱们手下汉人军卒一拥而上,到时候盛怒之时,乱战之下,他岳飞的手下岂能留力!” 哈密蚩此言一出,无论是那阿典文、独吉烈,亦或是山狮驼、粘得力纷纷点头称是,兀术见此也当即点头应允道:“好,就依军师所说,只是一会还要烦请军师,前去探望一下完木兄弟,看他二人明日可还有一战之力,如果伤势太重,还是请山狮驼、粘得力二位将军代为领兵!” 哈密蚩这边当即拱手领命,随后一行人转身出离帅帐,独留兀术一人在帅帐内,空望龙头锤,思念自己的爱子。 再说哈密蚩这边,前去看望完木兄弟,这哥俩虽说武艺不弱,又都在乱军中厮杀闯荡过,但奈何遇上的是杨再兴和罗延庆二人,那可真是使劲浑身解数,才算是保住一条性命,可就算如此一个还是被杨再兴震得虎口崩裂,五脏移位,一位则是被罗延庆的大枪在小臂、大臂上划出数道伤口来,此时兄弟二人躺在帐内,那是连手指都不想动。 可当哈密蚩和他二人说了明日出兵一事后,尤其是说出兀术有意让粘得力、山狮驼代替二人领兵后,这两位突然就将眼睛瞪大,随即一翻身就在床榻之上坐起身形,继而抱拳拱手道:“还请军师代为回禀千岁,我兄弟二人今日不过是皮肉之伤,身为大金勇士,岂能因为如此轻伤便龟缩不前,我二人明日愿为先锋,引本部人马先破岳南蛮一军!” 这兄弟二人心说:“我们苦熬数年,在那山谷之中出力帮忙,打杂干活,才将这五千精锐之士收归麾下,如今更是编练成军,眼看就有建功之日,怎可让与他人,反正明日临战靠的是军卒厮杀,我二人只是指挥调动,又不用出力拼命,这功劳岂能让给旁人。” 哈密蚩那是什么人啊,大金第一智者,见此情形当下明白兄弟二人心中所想,当即点头应允下来,随即回禀兀术不提。这一夜金营是忙碌非凡,岳家军大营是谈笑风声,待到次日天明,三声号炮响,两边是相对大军列阵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