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飞出帅帐的伍尚志,用左手捂着受伤的手腕,挣扎的想要起身时,两道人影已经快步出现在他的身旁左右,紧跟着这二位手中的大棍十字交叉,挡在伍尚志的脖颈之前。这大棍横在颈下,伍尚志动弹不得,只能是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左右扭头查看着周围的情形,这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伍尚志的头顶,随即就见这位蹲下身来,探着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伍尚志。 伍尚志看着眼前的大秃脑袋,当即摇头苦笑道:“熊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咱们这位横江军统制,看着伍尚志微微一笑,“小子,你一个步军元帅,怎么对洞庭湖水道这么熟悉啊?我和大帅布置如此严密的营盘,你一个步军元帅竟然能从中找出隐蔽水道来,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那几乎不能走船的水道,我怎么既没有把它深挖拓宽,也没有在上面搭上木板,用来供营中军卒通行呢?” 听得慧武此言,伍尚志面上露出一片死灰之色,随即摇头轻叹道:“那条路是你们专门留出来的?” “不错,这还是一位老前辈交给我的,还记得当日他说,‘这一人布置的营寨就是再严密,让另一人来看,总能发现出特别的破绽,与其让这些自己看不见的隐患存在,倒不如留一条自己知道的破绽在呢。’” 听慧武此话,伍尚志不由得摇头长叹一声道:“安排香饵钓金鳌,预备窝弓擒猛虎,明明看着是一条通天生路,撞到最后却是深渊地狱啊,伍某败在此地,心服口服,要杀要刮尽管开刀,就是押去临安见那康九妹,我也绝不皱皱眉头,但是这劝降一话就切莫再提了!” 听闻伍尚志此言,慧武和张保、王横都不好再说什么,转而抬头看向帅帐前的岳飞,岳飞见伍尚志躺在那里,一副闭目等死的模样,当下也只能挥挥手,示意先将此人押下去。 张保和王横当即抬手将地上的伍尚志扯了起来,将他押去一旁的小帐之内,身上绑缚上铁索,另外还给他扛上一具数十斤重的铁枷。这一次岳飞可是来剿贼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少不了,虽说有些人就地就可格杀,可想伍尚志这个身份的人,还是要押解起来,送去临安明正典刑。 待将伍尚志押入小帐之后,忙了半宿的慧武自然也回自己的军帐休息,岳飞这边回到帅帐之中,一面将湛卢剑收归鞘内,一面将散落在地的兵书战策重新收集整理起来,只是原本的桌案已经一分两半,岳飞也只能将这些书册暂时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 待岳飞将帐内收拾完毕,那边张保和王横两人也回帐复命,“启禀大帅,这伍尚志已然押在帐内,现有铁索绑缚全身,另外还上了铁枷一具,由亲兵营的弟兄看管,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好,你们二人今夜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这伍尚志今日虽然战败,可却能慷慨赴死,与寻常土匪草寇的作风迥然不同,有道是‘杀人放火受招安’,此风在土匪之间久有流传,可这伍尚志”,边说岳飞的眉头也微微皱起,继而摇摇头道:“本帅恐他还有别的手段,明日说不得又是一番大战啊!” 岳飞说着挥挥手,示意张保、王横二人自去休息,二将见此也只能微微点头,随即就见王横将手中提着的茶壶摆在岳飞身旁的另一张小几上。因为每晚要批阅军情,翻看兵书,所以岳飞每晚都会命王横为自己准备一壶茶水,前半夜看书时靠着茶水提神,后半夜睡觉叫渴时,这喝败的茶叶,也能缓解一二,让人睡个好觉,不至于耽误了休息。 因此今日这场大战完毕,王横也照旧将岳飞的茶壶内添满热水,防止自己大帅今晚口渴,紧接着方才倒退三步,转身出了岳飞的大帐。而 岳飞在目送这二人走出大帐,放下帅帐帘门之后,也转身坐回自己的帅椅之上,想着歇息片刻稳稳心神,再去榻上休息,毕竟这百余合的大战之后,岳飞现在也是心神激荡,难以平静。 这人忙的时候没感觉,一闲下来这渴啊,饿啊,自然是接踵而来,岳飞今日也是如此,刚才同伍尚志斗了百余回合,此时坐在里喘两口气,岳飞就觉得口渴难耐,当下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几上拎起王横放下的茶壶,也不取杯,就这么嘴对嘴,想着喝两口解解渴,自己就上床休息。 可是这水一入口,岳飞就觉得有一丝苦意翻涌,原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口唇发苦,但当这第二口水入口之后,岳飞只觉得五内俱焚,由打自己胃部向着四肢百骸,似有数团烈火翻涌而去,紧接着岳飞就感觉手肘膝盖齐齐一疼,这茶壶算是再也拎不住了,人在小几旁也站不稳了。 随着茶壶落地碎落一地,这位精忠大帅也摔倒在地,这由打腹腔散发出的痛苦,疼的岳飞口中是闷哼不断,而这帐内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刚刚出帐的张保、王横,二人一听茶壶落地的声音,就是一惊,急忙忙一个箭步就窜入帅帐。 二人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闷哼翻滚的岳飞,那这两位哪里还敢耽搁,抢步上前连跪带爬的赶到岳飞身边,将自己大帅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王横更是因为太过着急,膝盖手掌都被那碎瓷片划破。 张保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冒着虚汗,还在不住颤抖的岳飞,起身就欲出帐喊人,可是浑身散发剧痛的岳飞,却急忙抬手拉住张保,“张保,万万不可伸张!请慧武禅师、王贵、汤怀、董先、施全前来即刻!” 张保看着自己大帅颤抖的身躯,和已经因为疼痛变得含糊的口齿,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转身赶去这几人的营帐搬请众将,当通知完这五人后,张保却没回帅帐,而是抽出腰间手刀,直奔关押伍尚志的小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