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内,两军水寨对峙三日,这三日期间杨幺每日招众将在君山军政厅内议论战术,岳飞这边每日与慧武讨论水战之法,三日时间一过双方该谋划的都谋划的差不多了,两军的士气也几乎积累到一个顶峰。 这一日,三声号炮响过,两方水寨大门洞开,无数蒙冲斗舰冲出水寨,在这洞庭湖上四散而来,算是稳住这水面战场,待这些小船在水面之上停稳,一阵阵轰隆隆巨响传遍湖面,紧接着水面之上浪花翻滚,一艘艘硕大的车船驶出水寨,在湖面之上一字排开。 杨幺各色车船左右分列,另有四艘三十六车巨船突出船阵,这四艘巨船两侧分别装有十八个巨大的水轮,此时虽然停在那里并未转动,但是远远看去还是颇有威慑。 而每艘船的船头都立着一员水中悍将,身上穿着的都是短打水靠,正是这洞庭湖东西南北四座大寨之中的水军主帅,分别乃是揭浪蛟岑用七、分水犀牛童良、水底鳌鱼柯柄、癞头龟侯朝四人,而在这四人身后的甲板上自然是分列各寨头领,正中间岑用七的船上自然是东圣侯王佐做主,一旁分水犀牛童良船上则是武痴严奇,其余众将则是分列左右,自不一一细说。 君山上是倾巢而出,岳飞这边自然也不能弱了风头,一样是四艘车船出阵,船头上王贵、张宪、董先、董芳等岳家军众将,除却那破益阳后不敢露面的牛皋、在襄阳驻军的蒙德津、还有在鄂、襄等水域护卫接应的阮良外,此时具都身穿紧身软甲,列立船头之上。 你别看众将不通水战,可是有这自幼练就的马步功夫在身,在这船上总算还是能站稳身形,尤其这车船甲板宽大,几乎与路面无异,众将自然也能在船上厮杀。 待这四艘大船停稳之后,一阵更为剧烈的声音传来,两艘硕大楼船缓缓驶出双方水寨,岳家军这边楼船最高层的甲板之上,立着两员大将正中间自然是岳飞岳鹏举,这岳帅今日一身九鹏铠,肋下悬着一柄湛卢宝剑,背后月白袍走银丝绣着鹏鸟图,此时披风被湖风一吹,是呼呼作响,银丝鹏鸟栩栩如生,更是似要离袍而出。 岳帅身旁一人身上却没穿甲,此时赤膊着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齐膝短裤,同时赤着一双脚,怀中斜抱一对分水錾,正是昔年长江岸赫赫威名的三眼鲲鹏熊霈,如今的禅师慧武,此时这位正紧皱双眉,仔细打量对面的水军船阵。 这些日子双方虽然多有争斗,但最多不过二三十条小船出战,斗将不过是费渊下场与对面厮杀一二,想今日这般大战还倒是头一回,因此慧武也想借此良机看看对面杨幺的虚实。 再看对面君山大寨的楼船之上,那可比这边要热闹多了,这三层甲板之上,最高层正中间自然是杨幺、王摩两位寨主,左右分别是广见识何能、活神仙贺云龙、前知神袁武、鬼算计常况,四位军师。往下一层的甲板上却是屈原公、伍尚志、雷京三位马步水军主帅,最底下一层则是小太岁邰元、小虬髯孙本、刮地雷马霳三人。 两艘楼船稳稳相对,战船上各有军旗飞扬,这边写精忠大帅,正当中斗大一个岳字,那边挂通圣大王,正当中斗大一个杨字,而这岳飞、杨幺自然是在甲板之上遥遥相望。 随着楼船停稳,又是一阵助威军鼓响罢,杨幺才长出一口浊气,与身边众人低声赞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当年王佐贤弟极其推崇岳飞此人,我原以为不过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故,可今日亲见精忠大帅,才知世间真有此英雄人物啊!比我那赵贤弟也是不差分毫啊!” 那边王摩也点头附和道:“是啊,你我费尽心机想出这四城互为犄角之策,定下这陆耕水战之略,原以为能凭这洞庭湖与天下英雄周旋,却不想在这位大帅手下竟然连一月功夫都没撑过,竟然就被一一攻破,要不是王兄弟见机快,咱们死伤怕是更为惨重啊。” 这两位在这里讨论不断,对面岳飞也在与身旁的慧武议论杨幺,“大师,对面正中央那两位就是杨幺和王摩吧?这两位寨主长得可是真像啊!” 慧武怀中斜抱双錾,笑着附和道:“是啊,也不知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却不知是前世缘分,还是今生故事啊。” “原以为平灭四城,只留这太湖水寨,咱们大军破此贼兵,会是易如反掌,可今日一看这杨幺的水军阵营,才知这位杨寨主的能耐啊,咱们这水军兵力虽然不弱,但是还是缺将啊!” 一旁的慧武笑道:“哎,大帅却是多虑了,他杨幺手下真正精通水战之人,只有那三大元帅中的雷京,至于各寨的水军头目,真要打起来和费小子是旗鼓相当,虽说双拳难敌四手吧,但是大帅莫不是忘了您手下那两条蛟龙啊?” 慧武边说边低垂双眼,望向自家楼船的船头,岳飞顺着慧武的双眼望去,却见两名大汉此时和慧武一般打扮,都是光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此时蹲在船头,掌中分别拄着一柄大棍,在那打量对面那几位水寨头领。 岳飞见此笑着一拍脑门道:“还,我怎么把他们哥俩忘了,这张保曾在黄河岸建功,王横本是渡口船夫,都有一身水战的能耐在啊。” “是啊,这斗将一事还请大帅安心,那雷京要是在这洞庭湖里,还能算上一号人物,可是他遇见某家了,那某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扁。” 两边主帅在和身边众将聊完之后,纷纷各迈一步上前,抱拳拱手望向对面,“不知可是精忠大帅岳飞当面?小可杨幺在此有礼了!” “某家正是岳飞!杨寨主既知我名,何不整军来降?而是要在此列阵与某相对,岂不知苍天之下,不容逆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