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城书房内,赵斌和折可求二人谈起折家少将军折彦文,只把折可求勾的是老脸通红,口中不住的感谢赵斌提拔之恩,赵斌则笑道:“好了好了,折将军,感谢的话就不用说那么多遍了,彦文他都统制的官职可是靠自己一点点拼来的,孤可没有半分徇私啊!” 说着赵斌话风一转,又说回岳云身上,“岳云这孩子自有练习锤法,使得这孩子性子里多了些勇往直前的性子,这不前两天一听史英说起一力破万法来,就着迷的不行了,可这种战法为将者多用,为帅者少用,他要是还执迷此法,日后不是要吃大亏,就是困守在猛将这个身份上啊。” 折可求一听这话,不由得笑道:“看起来贤爷您对这孩子期望很高啊?” “是啊,人不总都是期望自己没看到的画面吗?” 折可求听赵斌这话只以为自家贤爷是对少年心有期许,却不知自家贤爷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想前世小岳云一十二岁从军,在张宪麾下由兵卒干起,十五岁时就参加岳飞收复襄阳等六郡之战,攻随州、破邓州,立下四大军功之首的先登之功,寻常出身不好的百姓凭此功都能名垂青史,三国时五子良将的于禁、乐进可就是凭此功出头。 但小岳云却因为有岳飞这位严父在,立此大功却不曾上报朝堂,直到一年多后,岳云才在五十三阶武官职中得了一个四十二阶的武翼郎。可就算如此十余岁的岳云也被军中称为赢官人,在岳飞麾下精锐背嵬军中为将, 到了岳云二十二岁时,可以说这位小将军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高光时刻,在兀术以十万众攻颍昌时,岳云领军令率背嵬军驰援,当时岳飞给岳云的命令乃是,“必胜而后返,如不用命,吾先斩汝矣”。 在父亲的严令下,岳云率军在金军阵中来回冲杀数十次,最后更是杀散十万金兵,阵斩兀术女婿夏金乌,生擒大小金将七十八员。 换在其他朝代,岳飞父子立下如此功劳,少不得称赞一句将门虎子,日后少不得有老岳帅、少岳帅之名流传千古,可偏偏这父子二人却摊上了赵构和秦桧。 立下如此大功的后一年,岳云就随岳飞被捕入狱,三司推定,三审六问之下,也仅仅能给少将军定下,“合比加役流私罪断:官减外,徒三年,追一官,罚铜二十斤入宫,勒停”的处罚,也不知是秦桧惧怕岳云事后报仇,还是赵构想着斩草要除根,总之,最后的一封诏书下,年仅二十三岁的岳云随父亲一起死在了临安城。 这也使得少岳帅成为一句空谈,如今有了赵斌这位二叔在,小岳云没能从下级军官坐起,但却依旧在金人之中杀出了赢官人的威名。赵斌自然不会看着自己这位侄儿再走一遭风波亭,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见到少岳元帅,那如今岳云就在身边,赵斌自然是要大力培养一番。 此时说起对后辈的期许之事,赵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前世种种,又想到今世变化之处,一时间脸上满是感慨之色,折可求看着自家贤爷的神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到什么好词,当即冲着赵斌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随即倒退着出了书房,前去安心教导岳云关于军中后勤之事。 不过赵斌坐在房中,也没能深沉多久,过了不大会功夫,门外赵忠就请安道:“老爷,今日的情报和折子都送到了,您看什么时候批示一番,属下好尽快安排回文啊!” 一句话就将赵斌乱飞的思绪拉回房中,随即脸上就被苦笑之色取代,“得了,忠叔,你都问了,就现在拿进来吧!” 门外赵忠闻言急忙捧着一摞情报折文走入房中,“老爷,都在这里了,近来也没什么大事,您简单看看就行!” 赵斌接过情报一页页翻着,嘴上倒也没闲着,“忠叔,夫人、东平王、韩将军那边情况如何?剿贼一事没出什么乱子吧?” “老爷,区区几个山野草寇,能出什么乱子啊,就咱们这几只兵马耗费的财力,那都够别的军中练万人的军队出来了,打他们还叫费事啊!如今三路都准备班师回太原了,因为胜得实在轻松,所以几位将军也没送捷报回来,只是写了战后的表文,张大人见只是小仗小胜,也就常规办理了,所以没送到您面前来。” 赵斌听这话微微点头,“胜得轻松就好啊,这次是为了让这些军士见见血,别练兵练的失了胆气,真要练杀伐手段,还是要拉来这边境上,和金人厮杀一番,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练的兵可就藏不住了啊!” 赵斌说着屈指轻敲桌案,脑海中边想着去哪里寻找磨刀石,眼睛边看手中的情报,忽然间赵斌的手指猛然停住,只见情报上写着短短一行字,“洞庭湖杨幺会同江陵府钟相起兵谋反,攻州破府已达十数地”。 赵斌当即停下思绪,专心翻看这份情报,却发现这句没头没尾,就这么短短一句,赵斌当即抬头问道:“忠叔,你看这条情报,是怎么回事?” 赵忠顺着赵斌手指方向看去,“回老爷的话,这应该是洞庭湖那边来的飞鸽传书,但是飞鸽只到太原府,所以由赵德抄录送来丰州的!” 赵斌闻言点点头,“忠叔,安排一下,明日收兵回太原!另外传令暗卫,将此事前因后果全都查清,还有他们这支人马的实力,下一步的计划,能查多细查多细。” “是!”赵忠答应一声,当即将情报和折子收拾起来,转身出房门前去安排。 赵斌则背手来到院中,抬眼望向南方,口中喃喃自语道:“杨幺啊,杨幺,你是不知死啊,还是太自信了,前世你离得远也就算了,这一世大哥可就在你边上,你还敢起兵啊。别说,我还真有些期待你能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