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凉亭当中,赵斌、姚太夫人、岳云三人围坐桌前,低头仔细看着岳飞写给自己的回信。与另外两封长篇大论不同,赵斌这三页信纸,片刻时间就能看完,但一遍看过后赵斌却觉得不过瘾,当即又返回头再看第二遍。 待将这封信看完第三遍,赵斌方才缓缓站起身形,来到一旁的明灯旁,抬手拿去灯罩,将这三页信纸送入灯火之上,眼看着三页信纸化为片片飞灰,赵斌方才长出一口气。 一旁姚太夫人还在仔细翻看儿子的信件,眼眶也隐隐有些泛红,至于岳云则是微皱眉头,仔细研究岳飞对于自己提出问题给出的答案。赵斌见此情形,低声和自家夫人交待两句后,就自己迈步走向府内的书房之中。 如今太原府诸事繁忙,赵斌这书房更是西北三路各样军机要事汇聚之地,但同样在暗卫的层层护卫之下,这书房也是赵斌难得的清净之地,因此遇到难解的事情时,赵斌往往会去自己书房之中,谋求那片刻的安宁。 赵忠眼看赵斌如此,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是低垂双手,守在书房门外。赵斌在书房内静坐良久,才出声唤道:“忠叔,在外面吗?” 赵忠闻声急忙转身迈步进入书房,微躬身形抱拳拱手道:“老爷,老奴在此,不知有何吩咐?” 赵斌微微摆摆手,示意赵忠将房门关好,随即问道:“忠叔,临安朝廷现在能调动多少兵马啊?” “回少爷,因为赵构宽待江南各家,各家对于赵构也是鼎力支持,所以现在淮河以南各地兵马皆听赵构号令,除却盘踞湖泊山林的义军草寇外,整个江南各地有守兵不下四十万,另外岳帅、韩帅还有临安附近赵构亲掌的战兵也不下三十万。” 一听赵忠这话,赵斌不由得抬手轻揉太阳穴,“曹荣那边也有不下十万人马,张叔夜那边也是一般,与之相比,咱们手上的兵马还是太弱了,可惜西北三路也就能募这么多兵了,以此三地而征天下还是力有不足啊。” 赵斌说着忽地微微抬头,侧目看向赵忠,“忠叔,大金那边如何了?金兀术还专心练兵呢?” “是啊,兀术、粘罕兄弟专心训练精兵,泽利则忙着四处派送暗探,哈密蚩每日在大金境内四处游逛,他那两位师兄帮衬着吴乞买,内治朝堂,外理山河,完颜昌每日在府中享乐,大金这三方势力可谓是各司其职,各忠其事,一时间倒是太平的紧,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赵斌揉着额头,沉吟片刻后,当即问道:“忠叔,咱们在大金的暗探不少,身处要位的也有那么几个,咱们能不能在他们三方之间搞些事情出来?” 赵忠一听这话急忙低头沉思,不时还掰着手指,演算一二,赵斌见此一幕虽然不知赵忠在想什么,可是看着这位拿指节标记,另一个手指在指节间来回跳跃,不时有指节弯折下去的样子,也隐约猜出自己这位老仆在推演设计一条由暗探们构成的连环计。 忙碌许久后,赵忠才抬起头微微摇摇头,“回老爷的话,如今兀术远避山林,完颜昌避居府内,两人对于吴乞买都有所退让,要想让他们斗起来,怕是要牺牲不少暗卫,来勾起他们之间的怒火,引得这两位不避了才行。但,这金人本就讲个血脉亲缘,能不能逗起火来两说,可就是真逗起来,也恐他们杯酒泯恩仇啊。” 赵斌闻言只能长叹一声,轻轻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就此作罢,咱们还是再忍耐些日子,静待兀术和赵构先动起来吧,静待天时动,坐等鹬蚌争,只是苦了我这大哥了,还要跟着瞎操心,一面守着心中的忠义,一面还要念着报恩,也是难为他这脑子了。” 赵忠一听赵斌这话就是一愣,继而眉头紧皱,想要猜出岳飞究竟做了什么。可岳飞那封回信除了赵斌之外,并无第二个人看过,因此赵忠一时间也猜不出个一二来。 赵斌见此苦笑道:“行了,忠叔,你就别跟着劳神了,你想想如今岳家军军十四军十四位统制的名字,你就明白了,不算我那大哥不知道的,和我有旧的有多少,能听我话的又有多少,尤其是这次由曹成手下溃军新立的这支游奕军,统制竟然是王贵那小子。” 赵忠一听这话,双眼中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继而摇头长叹道:“岳帅这,哎,两全之法岂能善得啊!” “是啊,我原想着别让他这么费心了,而且咱家等的也够久了,不如放手一搏,大军南下也就是了,可这算算家底,还是实力不足啊!” 说到自身兵力一事,无论是赵斌还是赵忠,都微微有些愣神,毕竟赵斌如今手上虽然不缺钱,但是缺人啊,西北三路就那么多人口,每家就能生那么多人,就算现在大力扶持生育,那刚生的婴儿也要十几年才能上战场啊。 不过赵斌倒也没沉闷多久,就见这位贤爷忽地一拍桌案,在书案后站起身形,一股激昂之气一扫之前的颓气,“行了,忠叔,这兵既然多不了,那就只能精了,传令下去,各地军士训练难度再加上一成,曲端等人如有余力,放心组建精兵!” “是!” 赵斌在王府内的一道命令传出,原本忙碌的各军,此时更是平添三分繁忙。尤其是太原城外的练兵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这些人对于赵斌、高宠等人传授的武艺已经掌握纯熟,最近正在苦练军阵演变配合,除此之外,对于这些人的体能训练更是加重许多。 赵斌这边苦练兵马,鄂州城岳飞整顿麾下十四军人马,淮河岸韩世忠演兵练阵,临安府内赵构赏画习字,大金城三方势力是静待时机,整个天下看上去平静无比,但其下却是暗流汹涌,各方人马心中都暗有一份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