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一听赵斌这话,表情当即变得凝重起来,赵斌见赵忠如此,神情却变得诧异起来,“不是,忠叔,真有事啊?眼下连上元节都没过呢,这是哪有闹出幺蛾子了?” 赵斌嘴上虽然在问赵忠,可却忍不住微阖双眼,在脑海中想着最近天下的形势。 首先赵斌自然是先想到离自己最近的大金,但是经过西北一战,兀术手下精锐尽失,现如今正老老实实缩回大金,一面练兵一面囤粮,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 赵斌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暗卫送来有关兀术的情报,随即微微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无论是吴乞买和哈密蚩的算计,又或是粘罕训练的大军,都不能支持兀术在短时间内再次南征。 随即赵斌又想了想周边西夏等国,可这个想法刚在赵斌的脑海中出现,就被否定了,毕竟这几国现在除非联合起来,不然连赵斌边境上的重兵都攻不破,更不需要赵忠露出凝重的神色。 这外部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自然只能是内部了,可想想岳飞和韩世忠那边,两边加起来近二十万大军,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那赵忠万万不会只露出凝重的神情了,而江南的吏治民生赵斌又管不到,西北这边张睿又是刚走没多久,有事这位贤臣早就忍不住了。 想到此赵斌眉头皱的却更紧了,“怎么,我那好孙子完颜构又闹出什么事了?” “不错,建康府刚刚传来的消息,今日乃是年后第一次大朝会,朝会之上谈了些让人生气的事。” 赵斌一听赵忠这话,双眼微微一眯,想着眼下这个时间段,这位康王殿下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想着赵忠说起新年朝会,赵斌第一时间就想到前世这位康王在绍兴二年初做下的决定。 要说完颜构这一世可要幸运的多,因为有赵斌和岳飞这两位,再加上金兀术力抛铁龙夺了大金元帅之位,有这几件大事的影响,咱们这位九殿下虽然没了在外领兵,当大元帅的经历,多了被掳金营,认贼做父的耻辱。 却也因此逃过了搜山检海一事,别看躲在牛头山上时赵构狼狈不堪,但总算是没有领着满朝大臣坐船逃去海上,自然也就没了从镇江府一路南逃,经常州、平江、秀州、杭州、越州、明州,一路出逃海外昌国,最后在温州休整的经历。 没了狼狈南下,四处选择行在的经历,赵构此时自然是安安稳稳在建康驻扎,如今的赵构既没有去过入海的越州,也没有去过南方的温州,甚至隐隐还有北上进取之心,因此在赵斌想来,如今这位康王殿下应该不会做出前世的那个决定啊。 想到此赵斌微微摇摇头,抬头看向立在书案旁的赵忠,“忠叔,这位究竟下了什么决定,让你气成这样?” 赵忠深呼吸几口气,才缓缓说道:“老爷可记得吕颐浩这个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时,赵斌微眯的双眼已然圆睁,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完颜构的左相?孤记得这位似乎还是我那岳父和大哥的顶头上司吧?忠叔你们暗卫报上来的情报上评其有胆略,善鞍马弓剑,是完颜构渡江之后主张抗金的文臣之一”,赵斌说到此眼眸一转,“这位左相似乎和冯先那厮有旧吧?” 要说这位吕颐浩倒也真是完颜构手下难有的人才,早在哲宗绍圣元年就登进士第,后来从司户参军坐起,后来一路做到徽猷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还曾被赐过金腰带。 至于赵斌说他和冯先有旧,却是因为这位也曾参加过宣和年间的联金灭辽,甚至在两军阵前还被郭药师救下过性命。 赵忠一听赵斌这话点头应道:“老爷见微知着,此人的确和冯将军有旧,而且若不是冯将军,此人怕是少不得要被郭药师带去大金一游了。” “是,当年查冯先时,我曾见你们情报中记过一笔,郭药师降金时,冯先和他画地绝交,并且带走了数位被郭药师劫掳的官员,这位吕大人就在其中,只不过后来冯先北上抗金,而他则南下扬州隐居了。还是赵构南下后才重新启用为官,现在应该也过了花甲之年了吧?” “回老爷,正是如此,这位吕老大人每日在家好色饮酒也就算了,这次大朝会上竟然向咱们完颜构那个小子建议,言说建康府紧邻长江,金人一旦突破长江防线,难免有再次失守的风险,到那是无论是对朝内的抗金气势,又或是刚刚稳定的南方各路,都将是巨大的打击。” 赵忠说到此已然气两腮微微发抖,“这位竟然以此建议完颜构那小子南下杭州,以杭州为行在,借江南复杂的水路抵挡金人铁蹄,免得被再次破城,更免得完颜构二次被掳。” 可赵斌一听赵忠这话,却微微摇头,“不对,忠叔,这里面有问题啊,咱们这位吕大人曾上书十策,一曰收民心、二曰定庙算、三曰料彼已、四曰选将帅、五曰明斥堠、六曰训强弩、七曰分器甲、八曰偹水战、九曰控浮桥、十曰审形势。无论是赵构还是对于咱们西北,可以说是金玉良言,这位玩玩不会用如此简单的理由来建议迁都的。” “那,那依老爷你看?” “恐怕是咱们那位九殿下给咱们吕大人下的任务,真正想要南下杭州的应该是他完颜构自己,而吕老又不好拒绝此事,只能是在朝堂上敷衍的重复了一下我这好孙子的理由”,赵斌说着抬头看向赵忠,“忠叔,我要是没猜错,吕大人提出此事后,完颜构应该是当场就同意了吧?朝堂上的诸位没有丝毫辩论的机会。” 赵忠听着赵斌的分析,微微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吕颐浩在提出此事后,赵构只沉吟片刻后,就称赞吕老精通兵事,多在北地,想出这防御金人之策,实乃绝妙,当场就将此事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