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烈老千岁本就已是耄耋之年,平日里没什么事都会和岳飞、张保这些人来上一番想当年,更何况今日说到自己的专业,自己的奇思妙想,那更是喋喋不休。 其实这一夜间铺设浮桥听来玄妙,但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倒是并不难做到,一来就是要有上好的水手,二来则是有足够多的船只水军,三则是舍得将这些船赔进去。 这浮桥因为长达数里,要是全靠浮在水面上的小船,那必然是固定不住,所以就要由桥墩为桥面增加稳定,因此这第一步就是在湖面中央处,分隔数丈远沉下大船为墩。 紧接着等候在小船依次补上,每艘船上都搭有木板铁索,将这数艘大船连接起来,这样就将一座数里长的浮桥,分为数段短小浮桥,使得桥面的稳定性和安全性都大大提高。 这简单说来便是如此,可金烈讲起来那就不样了,期间少不得要多说两句当时的战事,再说说故友们如何佩服自己,自己当年如何如何勇猛,总之,这边蒙德津的人马都登上浮桥了,金烈才算是将这些说完。 一旁的岳飞听着缓缓点头道:“伯父大人,这么说来咱们现在一眼望去的坦途其实是数座小浮桥相连?” 金烈满意的点点头道:“然也!你要学我这法子可以,但万不可死搬硬套,这沉船入水只是为了让浮桥有个稳固之所,你到时候要是身边没有大船,那小船载石沉入水底也未尝不可,当然水面上要是有洲、渚之地,是为最便!” 岳飞听着金烈的教导连连点头,几人随即也都迈步走上圆木,可这一走上圆木岳飞似乎是触电一般,扭头看向身后的金烈,“师伯,当年这法子是为了突袭敌营所为,那这滩涂、芦苇您肯定也有办法解决了?今日这” 金烈见此捻髯笑道:“你小子总算是反应不慢,不错这法子也是我教给他们的,刚才之所以没说,一来是怕耳目众多,被敌人听取了终究不美,二来这法子说穿了不值一提,能如此轻易成功,其中未尝没有你那些军士懈怠的原因。” 岳飞一听金烈这话也缓缓点头,“不错,这些人一定是想着对岸没有敌人,觉得此地乃是安全所在,所以才放松了对敌人的防御”,岳飞说完向四处望了望,刚想向金烈询问具体缘由,可想到昨日蒙德津杀的那二十三人,还是选择闭口不言,迈步向前走去。 待一行人走到中间,那沉入湖中,仅仅露出一层甲板的大船上时,岳飞当即迈步踏上甲板,将桥面空出来方便后面的兵马行走,而自己则俯身查看这大船的甲板,甚至还屈指敲了敲,“好船啊,即使在我军中这样的大船也数少见啊!” 金烈此时也迈步走到岳飞身边,手中则轻抛这一枚刚下在岸边捡的石卵,紧跟着就见金烈手腕一抖,石卵落入水面之中,水花溅起多高,金烈看着缓缓点点头道,“还行,岳小子你能少心疼一会了,依着大船的高度,这里应该只沉了一艘,并不用两船叠沉,再加上三路浮桥都搭在这甲板上,这里一共也才沉了三艘船。” 岳飞闻言起身摇头苦笑道:“我的伯父啊,这可是三艘上好的大船啊,看甲板样子,这船似乎是仿海鳅大船所制,要是配上其他船只,可就是三支船队啊,足以拦住一处河口啊。伯父你不知道啊,先前几次险些就要擒了那金兀术,可惜就因为没有水军阻拦,最后才让这些人给跑了!” 金烈看岳飞如此焦急的模样,当即摆摆手道:“鹏举,宽心,宽心,如今那韩世忠不是在淮河岸训练军士嘛,想来兀术要是再敢南下,必得不到好果子吃!” 岳飞闻言也是能是点头应下,随即放眼望去,见自己二人此时正立在大船原本的船头处,距离军士们行走的桥面甚远,周围又都是湖水,当即开口问道:“伯父大人,如今四下无人,这瞒着军士过芦苇渡滩涂的办法可以告诉我了吧?” 金烈笑着拿手点指道:“你啊你啊,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这鄱阳湖大好的风景你却不知道欣赏一二”,金烈笑着立在船头向四处一望,身后岳飞是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金烈见此当即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芦苇荡想来我不说你也能明白。” 岳飞想了想刚才走过的地方,缓缓点点头道:“芦苇生长茂密,只要不伐倒距离营寨最近的那一层芦苇,后面的芦苇可以随意处理,到最后只要将船只推入其中,木板虚探而出,大军过时一踏即平!” “说得不错,这芦苇荡对于我们这些水战之人来说,就是天生的藏身之所,是埋伏暗杀的上上之地,至于那滩涂之地就更简单了,最后芦苇荡的这节浮桥上提前备好滚木,砍到的芦苇也别浪费,都放浮桥上先存着。等到夜半雾浓天黑之时,正是那守寨军卒困乏无力之际,用三丈高杆挑起纯黑纱布一面,挡在浮桥之前,军卒脚绑宽大木板踏滩涂而行,余下人将浮桥上早准备好的圆木一根根推下来就好。” 岳飞听金烈说完,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表情,过了良久才道:“就一面黑纱就行?” 金烈笑着看向岳飞道:“是一面足够大的黑纱,另外湖边还要有薄雾笼罩,此策非天时地利人和而不能用。” 岳飞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伯父大人此真妙计也!” “好了,这事你就别捧了,水战中的门道多着呢,你要是想知道等打完仗了我慢慢给你念叨。” 岳飞对此自然是含笑接受,叔侄二人也二次踏上浮桥,继续向对岸行去。随着岳飞来到对岸,这十余万人马算是彻底渡过鄱阳湖,岳飞抬头望了望,眼见天色尚早,当即招呼众军整军继续前行,大军一路奔波,当夜算是赶到庐山脚下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