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端坐帅案之后,面前则是如今的水军统制阮良在那侃侃而谈,“回大帅的话,这樵舍镇虽然名为镇,但是因为地处赣江岸边,往来客商游船多在此地休整,前些年鄱阳湖闹匪患,很多商船更是在此地结伴前行,几家船队合为一家,为的是过鄱阳湖钓矶山时能少交过路费。” 岳飞闻言手捻颔下胡须缓缓问道:“那现如今呢?此镇可遭匪患?” “回大帅,马进大军南下正过此镇,这些人一番劫掳之后,樵舍镇如今颇为萧条。” 岳飞闻言颇感诧异,继而回头看看地图,“马进大军南下经过此镇?你是说他们由江州夺洪州走的不是水路而是陆路?那他们可有在樵舍镇驻军?” 岳飞这话既是在问面前的阮良,也是在问一旁的蒙德津,毕竟这两人一个刚刚从樵舍镇而来,一个则执掌执掌白毦兵充作军中斥候,阮良想了想摇头道:“回大帅,过樵舍镇时我等船只并未靠岸,但看镇中炊烟,听镇内声响并不像由大军驻扎。” 一旁的蒙德津也起身回道:“回大帅,赣江西岸并无贼兵踪迹,并且有弟兄在上下游潜水渡江,也并未发现贼兵营寨。” 岳飞闻言更是诧异非常,二次起身看向身后的地图,口中喃喃道:“奇哉怪也,莫非这马进真不通兵法,还是说另有什么埋伏我没看出来,这赣江沿岸竟然没有兵马营寨,他究竟想干什么?” 念着念着岳飞也没回头,看着牛皮地图开言问道:“阮良,你由鄱阳湖而来,可是这赣江东岸并无适合大军登陆的渡口啊?” 阮良挠挠头道:“不是啊,这樵舍镇对面的河岸足以支撑我大船靠岸登陆,另外由樵舍到洪州这一段的河岸由数处可以支撑小船靠岸的地方,靠大船渡人,小船登陆,虽然慢些,但末将这次小船带的多,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岳飞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双目死死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就在岳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金烈忽然开言道:“鹏举啊,你别光看这洪州一城,你把那李成占领的其余几地一块看啊。” 岳飞一听金烈这话,微微向一侧闪身,站在屏风侧面,抬手指着地图道:“伯父大人请看,这李成贼子如今亲自坐镇在江州城,我等大军到来前派马进占了洪州,派邵友占了临江军,我原以为他们应该是想合围我大军,可今日听阮良所说,这马进麾下并非是水军,那他们这合围之势难成啊。” 说到这岳飞双臂交叠胸前,单手捻髯,看着地图说道:“可现在这局面我大军只要渡江而过,先取洪州城,就可让他首尾难顾,随后只要派精兵一支南下灭邵友,那他李成就是孤军无援啊。” 金烈点点头道:“不错啊,鹏举你想的对,算的也精妙,那现在只要想法攻破洪州就好了啊,你为何还如此忧愁啊?” “伯父大人,这李成可不是一般人啊,能开三百斤弓,宣和年间曾为淮南招捉使,似乎小侄当年参加武科场时,此人也曾是场内三千举子之一,这人应该不是不通兵法之人啊,可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呢?”岳飞将这些日子张保查到关于李成的消息讲出,而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一旁的金烈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继而用手点指道:“岳鹏举啊,岳鹏举,你这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你再好好看看地图,你当自己是李成,再想想这赣江岸边的情景,那李成哪里是没有水军,他可是留了一支强军在那呢!” 岳飞闻言目露诧异之色,而金烈也用手遥遥一指,岳飞顺着金烈的手指看去,眼中所有疑惑之色尽去,继而一拍脑门道:“师伯教训的是,是飞一时愚鲁,竟然忘了此事。” 原来这金烈指着的地方正是鄱阳湖,鄱阳湖内冯先等人可是一支雄军,并且现在并未挂出任何旗号,说难听点冯先等人也算是匪盗叛军。但对于岳飞来说,这鄱阳湖中乃是自己义弟麾下的人马,因此作战时自然不会去费心提防。 可对于李成来说,这鄱阳湖冯先等人虽然和自己不对付,但冲着这些人啸聚鄱阳湖,那也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如今朝廷兵马来了,两家人马自然该一致对外。这也是为什么赣江东岸并无任何营寨的原因,其实是李成刻意安排,想要借此倒逼冯先等人离岛出湖,同岳飞等人交战,到那是借鄱阳水军之威,两家人马自然能抵住岳飞的清剿。 要说这李成的算盘打的是真妙,颇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可惜算的再精妙这位草寇也算不到冯先等人和岳飞的关系。 而帅案后的岳飞在想明白这一点后,也坦然转身坐在帅案之后,紧接着抬手抽出桌上一支令箭道:“阮良何在?本帅命你今夜启程,水寨内留下一支大船,五支小船并相应船手供本帅驱使,余下水军都随你沿赣江北上至樵舍镇附近靠岸停泊!” “末将领命!” 紧接着岳飞抽出第二支令道:“张宪何在?” “末将在此!” “本帅命你点齐本部人马,先向西行远离赣江河岸,随后转道向北,奔樵舍镇去!” “末将领命!” 待张宪、阮良二人上前接令,岳飞低声对二人吩咐道:“你二人相遇之后,即刻渡江,明日午时三刻时由北至南,攻打马进大营!切记,午时三刻攻打大营,早一刻让敌人发现你们,本帅要治你们的罪,晚一刻到本帅亦要问罪你等!” 张宪和阮良二人急忙点头应下,随即倒退回到各自位置之上,而岳飞随即抽出第三支大令道:“董先、蒙德津何在?” 二将急忙迈步而出,“末将在此!” “你二人今夜沿江南下,直奔临江军,攻敌邵友军,务必使其不能北上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