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王府内,兀术端坐正堂当中,单手扶着椅子,看着自己左手边慢条斯理品茶的高宠,兀术这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最后颤声道:“我说赵斌小贼怎么会让你来谈判,这么多金银珠宝,换别人来提就是不死,孤也定然不让他好看!” 高宠闻言笑着放下茶碗道:“哎,那四太子要不也对付对付高某?实不相瞒,那日在牛头山下你我可还没斗开心啊,今日咱们再好好斗斗?” 金兀术闻言翻个白眼道:“得了得了,快说其他条件吧,这些钱虽然不少,但是还远远用不到三王来此,上回那个什么邓肃?赵斌护他一路北上,两人交情可不浅,要是请他来,就他那副硬骨头没准能从我手中要出更多呢?” 高宠笑道:“所以四太子这是料定我还有图谋了?” “快说吧,早点说完,我早点想对策,也好早日带你去见皇叔。” “好好好,我说昌平王,咱俩也是故交了,你怎么就不愿意多和我聊两句啊”,高宠说着转身看向金兀术缓缓道:“记得四太子曾经从我大宋东京汴梁城掳走无数书籍、图册、古书、名画,这么多年想必你们该看的也看够了,所以可以将这些东西还我了吗?” 金兀术闻言一愣,继而摇头失笑道:“东平王,这东西你还不如第一个说呢,一些纸张罢了,你们要就拿去嘛”,兀术说着起身招呼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将当年由黄龙府掳来的书册装车,回头随东平王一道南下。” 可高宠却摆手拦道:“四太子,你别急着答应啊,这事我放在后面说,肯定有我的道理啊。” “愿闻其详。” “四太子还记得你二哥吧?叫什么,喇罕是吧?” 金兀术一听高宠提起自己二哥,气的抬手一拍扶手怒道:“高宠!真当本王是泥捏陶塑的不成?我那二哥一时不察犯下大错,在德州城就被那赵斌小贼斩去头颅,到最后尸首都难两全,还请东平王口下积德!” “四太子息怒,我这也是提个醒,既然你记得当年之事,应该也记得我家贤爷亲自给你送礼吧”,听高宠说到此,兀术的眼神也凝重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高宠,高宠则缓缓说道:“当日我家贤爷给四太子你送去一颗人头,想必这一点四太子一定是记忆犹新,只是我家贤爷还从你那军营中带出一样东西,不知四太子你可知道啊?” 兀术闻言面色凝重,缓缓问道:“是什么东西?” “一本小册子,当年李若水李大人精心整理的手册,上面记载的是你们从开封掳走全部书册的名录。” 兀术闻言轻笑一声,“那有什么,一本名册罢了,正好你们到时候可以好好比对一二,免得说我克扣你们书卷。” 高宠见兀术如此反应不由得一愣,“四太子莫非不知那些书册中记录着什么?” “不就是你们大宋的史籍典册吗?还有那赵佶收集的、自己画的一些卷轴”,兀术毫不在意的摆手道:“对了,还有些则是舆图药典,造物制器的书籍,当时宋大人都为我讲解过,不过没什么意思,孤也不感兴趣,就没细看那些书册。” 高宠听闻兀术这话神情不由得一愣,继而缓缓起身道:“李大人死在昌平王这里,不知可曾入土为安?” “李大人当殿辱骂我皇叔,因此最后被乱刃分尸而死,不过尸骸倒是由哈密蚩代为收敛,就葬在那边一座高山脚下。” 兀术说着抬手向一边指去,而高宠的所作所为更让兀术感到震惊,只见东平王高宠撩袍服屈膝跪倒在地,“大宋东平王高宠拜谢李大人,李大人千古!” 兀术看着缓缓起身的高宠,一时也猜不出缘由,只能缓缓问道:“东平王,这是为何啊?” “为李大人思虑深远”,高宠说着起身坐回座位上缓缓说道:“临行前我曾和我家贤爷闲谈过此事,李大人那句一人有一人之使命,我初闻就觉得了得,现在更是颇有振聋发聩之感啊。四太子那些书册中还有许多是兵法阵图、军器制造类的书,有的我可都没看过,像富平之战让四太子你吃尽苦头的劲弩,就在其上记载。” “什么?!怎么可能?!”兀术听高宠这话不由得面露震惊之色,而在震惊之色的背后,还掩藏着一层伤感。对于李若水凭一己之力向自己瞒下书籍的具体内容,让兀术感到震惊,但还在情理之中,毕竟两军阵前自己精力不足,难免有翻看不到的地方,而李若水则每日守着那些书册,自然能随意隐藏书册。 可真正让兀术感到难以接受和伤感的却是这些书册中的秘密在运回大金后竟然还没有被发现,要知道那些书可是早早都送到大金国库之中,由专人进行录籍整理,按理说吴乞买的案头绝对会有一份具体的名录,可兀术竟然丝毫不知,那只能说明是被刻意隐瞒了。 这些道理高宠在看到兀术反应时就已经猜到了,而兀术那是何等聪明人,当时也立时想到这些,坐在那里抬手重重一拍扶手,怒道:“庸人误国!孤领兵在外,要是早知这些东西,安能有这数次大败!单说那劲弩强弓,我要是西进大军也有此物,安能有此大败!” 高宠看着气愤的兀术,则笑着补刀道:“四太子暂息雷霆之怒,这为人主的心中难免有别的计较,就不是咱们可以妄加揣测的了,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四太子你该怎么要回这批书啊?我家贤爷可是有言在先,到时候拿名册对书本,少一页纸都要剐泽利一刀,你这?” 兀术看着面前嘴角隐隐憋笑的高宠,摇头苦笑道:“这事孤也只能是尽力去办,要是真有要不出来的,就只能怪泽利命苦了,等泽利回来自己去找皇叔争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