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一行四人在前,五百精骑布衣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么沿着官道,向西飞奔,上千马匹奔腾而起,自然激起无数烟尘,代州境内的军队眼看赵斌等人没有丝毫停留之意,再加上北地如今本就义军遍地,因此也没有主动上前送死。 一行人急急赶了一上午的路,中途经过代州城时也只是匆匆感叹一句城高墙后,就绕道而过,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崞县城外,众人方才在路边一处密林中歇马。 这在州府之中行路,自然是赵忠显能的时候,只见这密林之中已然早早布置好一处营地,小推车上载有烧鸡烙饼,另外还有冒着热气的肉汤。别说是这些原本归属明教的骑卒了,就连张立、张用看着都直咽口水,这两位公子虽然在家没亏了嘴,可是如今行走在外,荒郊野岭能看见这么一顿大餐实属不易啊。 赵斌左右看了看,当即笑着招呼道:“都别愣着了,这是忠叔为大家准备的,以后每天中午都有,放开吃吧。” 赵斌这么一招呼,可周围这些骑卒还是犹疑不定,不敢上前。毕竟他们虽然被石宝交在赵斌麾下也有半年时光了,但这期间可以说没享过什么福,全然不像之前严成方那队骑卒,是在黄龙村内足吃足歇了半年。而赵斌之前之所以将他们送往沥泉山驻扎,则是因为怕泄露黄龙村军营的情况,所以这些人伙食上虽然不差,可也谈不上多好。因此这些军卒对于赵斌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名震江南的长江王,这样一来在这代州密林中,见到这么一顿大餐,一个个自然是惊疑不定,唯恐吃完后会有什么自己承受不住的后果。 赵斌是何等样人,一眼就将军士们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当即笑道:“诸位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赵某也在这两军阵前厮杀数年,因此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我等军营中的汉子,吃一分肉,便能长一分力,吃十分肉便能斩将夺旗。咱们如今身处北地,今日这一早行来,沿途所遇小股军士避我等如避虎狼,可越往下走,却是越难,金人的大股部队越多。所以某请诸位吃肉,日后相遇金人还望诸君的刀子不要慢了啊!” 这五百军卒一听赵斌这话,才放下心来,都是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其实只要这肉不是断头的毒肉,那没有谁不敢吃,队伍中几个队正对视一眼,随即笑道:“还请公子放心,这要说识文断字那却是难为我们这些人,可要是挥刀砍人我等绝无二话,只要公子一声令下我等必挥刀而出,敌不死净誓不回头!” 赵斌闻言在马背上微微拱手:“如此多谢诸位了,还请诸位饱餐战饭,来日好痛饮敌血!” 此时话已说明,众将也是毫不迟疑,纷纷甩蹬下马拥护上前去,一个个拿起烧鸡就啃,抓过大饼就咬,噎得吃不下去了才想起来舀碗汤喝,可当看到汤里还飘着大块的肉片,一个个更是对于这些肉汤更是迫切万分。这北宋庆历年间,川人在继承汉唐以来的大口径浅井的某些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发明了卓筒井,井盐的开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加上赵安的身份,因此家中的存盐自然不少。 这把一众军卒吃的是分外满足,赵斌和赵忠则要斯文的多,一来是平日不缺,二来这军营的饭多盐重,二人也有些吃不惯。因此每人只撕了两个鸡腿,盛了一碗肉汤,拿着一牙烙饼在一旁细嚼慢咽。 赵忠对于这些军卒的饭量估算极准,传令时自然准备的是刚刚好,能让每个军卒吃个七分饱。因此这边赵斌、赵忠喝完汤,那边一众军卒也将烧鸡烙饼打扫干净,只剩下些许残汤。赵斌当即招呼张家兄弟,看顾这众军原地休整,自己则和赵忠来到官道边上查看。 赵忠和赵斌立在官道边,只见这密林边却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方自然是赵斌等人来时的代州,看着另外两条路赵斌也懒得去辨认,直接看向身旁的赵忠问道:“忠叔,这两条路都通向哪里?” 赵忠笑着一指两人左手边这条路道:“少爷,沿着这条路向下,乃是忻州,一直往前的话却能到太原府,正是那完颜娄室的大后方,此人如今正在太原整军,一旦兀术、泽利两路人马动身,他随时可以出发前往延安府。” 赵斌缓缓点点头:“且容他多活两日,现在死他一个没用,再招来别的将领更是麻烦。“ 赵忠闻言当即向右一指,“要是如此那咱们当沿着条路继续西进,往前却是到阳武寨了,过了阳武寨便是宁化军,再往下走岚州、晋宁军,咱们就能到永兴军路了。” “阳武寨?听名字不大,不过忠叔你专门介绍一下,可是有什么端倪?” “正是,方才暗卫传信,少爷惦记那人两日前刚刚领自募的义军夺了阳武寨,咱们此去正能遇上。只是恐怕到时候要费一番功夫啊”,赵斌闻言微微侧目,看向赵忠,赵忠当即解释道:“昔年杨老令公因为‘老于边事,洞晓敌情’,因此先后担任代州、朔州刺史,当时老令公就亲自选址,依托芦芽山、恒山天险,修筑堡寨,阻塞辽军入侵要道。其中在代州一线先后修建了十几个关寨,堵住了通往契丹蔚、应、寰、朔等州的大小通道四十五处,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如此说来这阳武寨就是当年这十余处关寨之一?” “不错,而且此地还是老令公所修第一座关寨,因为地理环境特殊,所以之后历朝多有加固完善,如今此寨已经不逊色一般关城了。” 赵斌闻言目光顺着官道望去,虽说看不见阳武寨的影子,可却也能看见连绵高山,当即笑道:“有意思了,这大将遇上大寨,两者合力咱们可不好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