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之内,陆登指着自己精心制作的山盘,一一为赵斌介绍着,说完了南三陉,又讲中二陉的滏口陉和井陉。 这两路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天下九塞”之一的井陉了,这井陉中的第一要害自然是大唐平阳昭公主所建的娘子关了,这关口自从被平阳公主见礼起之后,一直就是晋冀的咽喉要地,一直到后世都发挥着重要作用。陆登自然不会坐视这座大关不理,早早的就领兵占下此关,修补关隘,此时关内驻兵足有万人。 最后就剩下这太行的北三陉,蒲阴陉、飞狐陉、军都陉了,这北三陉是联通塞外草原和中原腹地的交通要道,这么重要的位置,不打仗是不可能的。因此蒲阴陉的鸿山铁关、飞狐陉的金坡关、军都陉的居庸关,三关被陆登着重介绍,可陆登却是越说脸上愁容越重。 这三关之中,金坡关和居庸关早在宋宣和四年,金人谋取燕京之时,就落入金人手中,完颜娄室西征之时就是从这两关入宋,直扑永兴军路而去。至于鸿山铁关如今则是被一队义军占领,关头也不见什么旗号,陆登也只是远远看过,见这关头防守严密,颇有法度。 介绍完八陉之后,陆登正色道:“公子,如今金坡关、居庸关两关守军根据勇将军探知,加在一起还不足万人,就算有所偏差也应该不大,我和勇将军兵分两路,同攻两关,不出三日功夫就可夺下两关。如此太行八陉全在我宋人之手,金人在想西进却是万难!” 赵斌看着沙盘,正在思考对策,以及这两队义军得根底,忽地听到陆登的请命之语不由得一呆,“子敬兄莫急,这太行八陉固然险要,可是对于如今的金人来说并不是非要不可,不然居庸、金坡两关也不会只有一万守军了。” 陆登闻言面色一凝,看向赵斌,赵斌也没卖关子,抬手指向沙盘上的一处,随即手指向着左斜下轻轻一划,一条路线就出现在陆登面前。陆登这沙盘自然不能只孤零零做太行这一条山脉,对于周边的地形自然也有所涉猎,只是没有太行山那么具体罢了。 就见赵斌手指乃是如今大金的西京大同府,而手指向左下轻轻一划,分别经过代州、忻州、最后停在太原府。赵斌所画的这条路线也正是历史上金灭北宋时,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进攻路线,这支人马在打下太原后兵分三路,一路取汾州,一路取平定遇种师道军,一路南下取洛阳遇折彦质军。这一世因为金兀术力抛铁龙,夺下征南大元帅之职,因此金人并没有走这条路,可并不代表此次西征兀术不会选择这条路,所以赵斌提前指给了陆登来看。 陆登看着赵斌指尖所过之地,愣愣发呆,过了许久才摇头苦笑道:“公子高见啊,昔年我守潞安州,水门要害难顾,被金兀术夺了我潞安州,原本我心中还觉得是没有尽早砍了哈密蚩那奸贼,现在看来陆某这能力实在有限啊。坐守太行眼中就只有这太行八陉,全然不顾其他路线,是啊,这金人如今哪里还需要走这太行八陉,直接南下也就是了。” 陆登越说,脸上悲色越重,抬手就要扫翻面前的沙盘,好在赵斌早有准备,身形一飘来到陆登身边,拦住这位小诸葛道:“子敬兄,子敬兄,切莫着急,这沙盘有用,有大用呢,可莫要毁了。” 陆登哪里是赵斌的对手,当下被赵斌一只手拦的不能寸进,陆登见此只能后退数步,靠在土墙之上,看着面前的沙盘苦笑道:“公子不必宽慰予我,我这太行八陉全然是为了阻兀术西进而定,如今兀术不走太行,哪里还有什么用处。” 赵斌摇头笑道:“子敬兄,你怎么光想着阻兀术西进,不想着拦兀术东归呢?” 陆登闻言轻笑道:“东归,兀术能东归哪”,陆登话没说完,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一凝,抬头看向赵斌,赵斌含笑微微点头,陆登见此一步扑到桌案旁,看着沙盘喃喃道:“若是如此,这北三关不用改,只要时间变一变就行,这中二陉却要改,紫荆关也没用了,不过壶关不能放过。” 陆登越说越兴奋,整个人扑在沙盘上边说,边推演起来,赵斌看他推的入迷也就没上前打断,陆登一边在沙盘上比划,一边又拿过一旁的纸推算记录,最后抬头看向赵斌道:“公子,这阻兀术东归一事能成,只是有三个大问题需要解决。” “子敬兄请讲,赵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陆登当即一指北陉上的三关道:“这阻兀术西进,我攻三关的时间好说,自然是早早攻下,早做准备的好,可要是阻兀术东归,那这三关的时间就要好好把握一番了,一旦早了惊了兀术,一旦晚了却容易被兀术之兵和守关兵夹击关下。” “此事容易,子敬兄到时候听勇将军的就好,他会将最合适的时机告诉子敬兄的。” 陆登闻言连连点头:“如此这第一件事便算解决了,那第二件就是代州,兀术南下能走代州,这自然也能从此地北逃,若是走了这条路,那咱们太行的一切布置岂不是白费了。” 赵斌看着陆登所指的代州微微点头:“此事不假,不过应该也不难解决,看来下了太行我要先去代州一趟了,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公子既然心中已有沟壑,那子敬就不再多言了,这第三件事就是如何迫使兀术东归,这大金虽然自靖康年间起就连生战事,可是除了前年岳帅杀的兀术大败而归,其实兵力并没有损失多少,况且西北一地还有一支金军在,到时候恐怕又将是几十万大军啊。” “子敬兄所料不错,兀术将其弟泽利各领五万人马南下,算上西北的金兵,这一战金人至多将有兵三十万,至少恐怕也不会低于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