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船之上,赵斌一见舱内收拾的井然有序,一杯热茶正摆在桌上,顿时脑中的烦恼去了大半,笑着摆摆手道:“无妨,脑子里在想一盘棋,一时有点耗费精神,睡一觉就好了。” 韩溪云见此笑着上前将自己夫君按在桌旁的鼓凳之上,同时抬手在赵斌的太阳穴上轻揉:“那我一会和忠叔说一声,让备上些安神汤,这这到镇江还要两日时间,如今没了随行的军士,船上清闲安静,夫君你也能好生歇歇。” 赵斌抬手拉下额头上韩溪云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是要好好歇歇,不然精神恍惚之下,见了我那丈人万一再喊出一句师兄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韩溪云原本在赵斌背后,双手环抱这自己夫君,正是一片安静祥和,忽地听赵斌口中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气的一推赵斌,口中笑骂道:“你这人,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还如此玩笑,莫非要妾身再唤你一声叔叔吗?” 赵斌连连摆手,口称不敢,夫妻二人自是一番笑闹。之后的两天时间赵斌倒是真如韩溪云所说,不是在船头观景,就是舱内翻书,除了每日要被自己夫人逼着喝那苦涩的安神补心汤以外,其余倒真是一片祥和。 不过这日子越是祥和安逸,就过得越快,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大船靠上镇江府码头,不等船上放下跳板就有一群军士持枪围拢上来,为首之人喝问道:“哪里来的船只,无故缘何来我镇江,可有文书在手!” 而韩溪云因为有孕在身,已经一年多都没有回家了,原本一听船到镇江就急匆匆拉着赵斌来到船头,可这还没下船竟然就被自己老爹麾下军卒阻拦,不用的柳眉未皱,正要上前亮明身份。 不过有一人却要比她快,就见赵忠迈步立在船边,面沉似水的看着面前这名小军,别看赵忠平日跟在赵斌身后毕恭毕敬,这南下一行对众将也是谦逊有礼,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暗卫一任统领,手下人马不次于一路将军元帅,再加其独特的身份,一旦入朝为官那官衔可不会在四品之下啊。因此周身自有气度,就这么沉着脸看着面前这小军,也骇得小军连退数步。 小军看看左右同袍,强打精神正欲再问一遍,却听赵忠沉声道:“怎么,莫非没收到你们将军的通知吗?不知当今江浙制置使,武胜、昭庆军节度使、忠勇大帅韩世忠的爱女到访吗?还不速速让开码头,前去通禀。” 这次赵斌出行有赵忠跟着,自然前后一切早早就打点好了,全然不像之前赵斌自己出门,想去哪就直接赶过去,而赵忠自从知道赵斌准备去镇江一趟,早早就通过暗卫传了一封家书给梁红玉。而这梁红玉知道了,韩世忠自然也就知道,因此早早就传下消息告知麾下将军,这两天在码头要仔细盯着,万不可轻慢了贵人。 再加上这韩世忠也想闺女啊,梁红玉没有官职在身,过年还能悄悄回趟大名,看看孙子孙女,回来时赵安更是让梁红玉抱着两个孩子,由画师给画了一幅画像,带回来好给韩世忠看看。这画像一看韩世忠更是想的不行,如今一听自己闺女要回来了,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是这对于河岸的巡查明显增加了,从原来的三日一查都变成一日三查,一众军卒也是苦不堪言。 不过也正应如此,赵忠一说,这小军离开没两分钟,船上的跳板刚送下码头搭稳,韩世忠就急匆匆赶来码头,身后还跟着自己大儿子韩尚德,父子二人一见船上立着的赵斌和韩溪云都是一阵激动。 而夫妻二人见韩世忠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也急忙下船相迎,一见面赵斌就抱拳施礼道:“小婿怎敢劳烦岳父大人亲临码头相迎啊!” 韩世忠笑着摆摆手道:“不碍的,不碍的,我今日刚好巡查河岸,对了怎么就你们夫妻来了,两个小家伙呢,怎么没抱来见见我这个姥爷啊?” 赵斌苦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可是被家父宝贝的紧,别说抱来江南转悠一圈了,恐怕出家中那宅子他都要紧张半天。” “宝贝点好,宝贝点好,这可是多少人的希望啊,走走走,咱们进城说话”,韩世忠说着拉起赵斌就向镇江城内走去。 而身后留下韩溪云和韩尚德兄妹二人,就听韩溪云轻骂道:“什么爹爹嘛,我这么大个人没看见,眼里光有他那女婿和外孙了。” 韩尚德也轻骂道:“哼,我还以为有什么消息要打仗了,拉着我一天跑三趟河岸边,原来是妹子、妹夫回来了,竟然还不和我说上一声。” 韩尚德这话自然是不敢让韩世忠听见,不过他身边的韩溪云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一拉韩尚德的衣袖问道:“哥哥,你说爹爹一天来查三次河岸?” 韩尚德点头道:“是啊,而且城内那么多将军他都不调,偏偏调我一个陪他来回跑,妹子你一会可要帮哥哥好好说说话,这几日来回奔波骑马你哥哥可都累瘦了。” 谁料韩溪云却一拍韩尚德肩头道:“哥哥接妹妹这不是天经地义嘛,况且哥哥你瘦些穿盔甲也好看些,走了走了,一会都要看不见爹爹和夫君的人影了。” 韩溪云说着迈步向前赶去,韩尚德见此一幕不由得摇头失笑:“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和当年一样跳脱,前面还说爹爹不看她呢,这会就追上去了,不过如此说来如今我竟然也是当舅舅的人了呢。” 韩尚德口中念叨着,也向前赶去,而赵忠则没有急着凑上前去,毕竟自己只是家仆,总不好去破坏这一家和谐的场面,因此赵忠留在船上招呼水手们补充了些许给养,又专门去舱内和公孙郎客套一番,邀请对方上岸歇息。被公孙郎明确拒绝后,赵忠又安排好专门伺候公孙郎的下人,方才下船进了镇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