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大周的那些升斗小民没什么权力，自家土地田产也不会太多，可毕竟还算是有一些。赶上好的年景，小民还是能有些结余，能存下一些粮食。</p>
而像扶余国的平民，本质上其实和奴隶没什么区别，他们活得其实还不如扶余贵族世家的家奴。</p>
也恰恰因为如此，所以像薛高兄弟这样扶余最底层奴隶出身的人，一旦被招纳进了薛贵的军中，获得了大周子民的身份，他们作战的时候甚至比一般的大周战兵还要勇敢，对于扶余国根本没有半点留恋。</p>
同样地，薛高出于对扶余国人生存状况的了解，他们的粮食消耗是要小于大周国人的。</p>
如果是在大周的话，如果田亩要开垦到距离城池十里地开外，那么那座城池周围至少会有附郭，会有一些附属的村庄。</p>
可是在扶余国的这座小城周围，从山岗上看根本没有任何村庄存在过的痕迹——就连被遭遇洗劫兵焚，被烧成白地的痕迹都没有。</p>
因此，最合理的推断就是，小城的管理者是将所有人都集中在城里居住。小城里的所有平民，其实就是那位城守的农奴！</p>
而需要开垦到城外十里，连山岗都要被开垦，多半是因为那些农奴需要种粮食来供养大量战兵。</p>
接着，薛高又道：“……就连山岗都不放过要开荒，可是靠近城池又毗邻粟末水的芦苇荡却留着，不一把火烧了然后种粮食。某觉得，这恐怕是故意的。那城守早就做好了伏击准备，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p>
仿佛是为了印证薛高的话语，当靺鞨诸部落联军开始攻城之后不久，在他们占据了一些优势的时候，芦苇荡里果然杀出一支盔甲武器俱全的战兵。</p>
此时，薛高已经带着大利稽、豆莫他们从山岗上下来，带齐了工具来到了那片芦苇荡的西北一侧。</p>
他们找到了艮位。</p>
按照大利稽第一次造像占卜，石上出现离卦的卦象，那就是在艮位放火之意。</p>
大利稽对此深信不疑。</p>
不过，赵无咎心里想的却是：秋天刮西北风，从别的方向放火那不是脑子有毛病？</p>
到了地点之后，将提前收集的干草堆好，又准备好火石、火镰，以及许多用菜油浸透了绢布条全都拿出来摆好，大利稽就想要立刻点火。</p>
然而，薛高却制止了他。</p>
“我观那芦苇荡里冲出来的扶余战兵，从旗帜来看只有一两千人，最多不过三千。”薛高思考了一下，而后又笃定道：“以扶余国屯田配给粮的规制，那座小城里至少应该还能养得起同等数量的战兵……”</p>
薛高作出了预判，而且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就在他们隔着芦苇远远看着，扶余国军队旗帜渐渐被靺鞨人反推向粟末水旁边的时候，随着一阵鼙鼓声传来，小城的城头突然伸出一条原木拼凑起来的排桥。</p>
紧接着，藏在城里的预备战兵就全都冲了出来，甚至带头的还是一百多人马俱甲的重装铁骑！</p>
“点火！”</p>
具装甲骑都出现了，基本不可能再有别的伏兵了，因此刚刚还拦着大利稽的薛高果断改成让人点火。</p>
大利稽和豆莫师徒两人，和其它几名斥候连忙就扑向他们带来的干草，点燃了用油浸的绢布，再把布条扔到干草上面。</p>
很快，大捆的干草就燃起了火焰，而这火焰随即也引燃了秋末时节河边那些枯黄的芦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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