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是庶出，但是世家子毕竟是世家子，比起这世上其他九成九的读书人，他们仍更容易进入国子学求学。</p>
因此，每年释菜礼之后开的经筵上，最有机会“出彩”的学子，十有八九就是个世家出身的庶子。</p>
而且，在国元朗这个较为方正的祭酒上任之前，之前那些“出彩”的国子学学子们，其实也未见得都是依靠自己的学问。</p>
里面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p>
就连圣人天子李隆，因为作为世家大族代表的朝中重臣们基本悉数在场，所以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给那些人一些面子，尽量表现得“青睐”被他们推出来的庶子，以平衡之道来驾驭君臣之间的关系。</p>
然而，由于朝中众臣们不在场，国子学今年的释菜礼虽然显得寒酸了一些，但这场祭祀其实是令李隆最感到舒心的一回。</p>
什么开经筵？</p>
他直接改成了开筵席。</p>
什么要照顾那些世家庶子？</p>
他从头到尾就召见了赵无救这一人。</p>
而他送出的东西，也并非什么御用的文房器具，而是一把千牛宝刀和一个千牛卫检校的武散官职位。</p>
怎么说呢？</p>
李隆只能说现在感觉好极了。</p>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自由。</p>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位圣人天子看赵无咎越看越觉得顺眼，最后竟然起身离座，叫人拿来两个斗（斝：斝的形状像爵，但比爵大，有把手，可以温酒和饮酒）来，给这个九尺高的十四岁少年和自己分别倒了满满一酒斗的御用红曲肥酒。</p>
一边说着“酒必卒爵”，一边拉着赵无咎豪饮，看着这少年人大概是第一次饮酒，喝下去之后脸就红了，李隆顿时又开怀大笑，同时也不忘对其大加赏赐一番，又送给他许多坛在上林署珍藏的滋补酒。</p>
看着圣人喝酒之后，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一名礼部的员外郎不由得蹙着眉走近郭元朗，轻声道：“郭师，这样子恐怕不大合礼吧……”</p>
这圣人说话看着就跟喝多了似的，“酒必卒爵”确实是在《尚书》里对于礼祭之后喝酒的规范，可人家用的是爵不是斗，而且还可以掺水变成玄酒来饮用。</p>
刚刚举行完释菜礼，祭祀了圣人，然后又曲解圣人流传下来的经义……</p>
这多少有点儿离谱了一些。</p>
然而，或许是已经看出了李隆的阳谋，又或许是为了太子的处境考虑，郭元朗只是轻轻摇头，示意那礼部官员不要多言。</p>
这一幕，同样也被警惕性提高到了极点，一直死死盯着赵无咎的高元植用眼角瞥见了，不过他此时已经没心思管他们了。</p>
虽然之前赵无咎表现得还可以，但此人天生神力，距离圣人天子又那么近，所以他依旧还得要小心提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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