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锦帆贼这一方的人数虽然众多，但是除了头目受过训练之外，其余的人也不过都是在家乡活不下去的、没有土地的流民或赘婿。</p>
两方都不是什么正规战兵，捉对厮杀犹如乡野间村斗，比拼的重点在于勇气和个人的体格。</p>
相较而言，锦帆贼一方的喽啰们，尤其是在体格方面，根本不是久在河道上押船押货，天天吃得上麦饭不说，隔三差五还能混上些荤腥打打牙祭的船工们。</p>
只是吃一碗酒的工夫，王小二就亲眼目睹了两三名锦帆贼被船工的竹矛、鱼叉刺穿了胸膛，惨叫一声跌入水中；又或者被蒺藜棒砸中手臂，整条手臂都发生不自然弯折的可怕场面。</p>
王小二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惊恐，他开始怀疑自己加入锦帆贼的决定是否正确。</p>
“二、二、二牛哥……”</p>
他凑到了自己头目二牛旁边，结结巴巴地建议道：“……点子实在扎手，要不咱们先撤一波？再打下去，咱们村的兄弟就都要拼光了，那时候就是‘山里没有獐鹿，水里也没有鱼鳖啦’！”</p>
那二牛身上现在也挂了彩，听到王小二的提议，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然后才呵斥道：“你懂个屁，老子还有‘红丸’没吃呢，算什么山穷水尽？”</p>
他说的“红丸”，是指大当家侯莫陈运用分发给他们一干小头目的一种药丸，吃了之后整个人就会浑身燥热，杀性大发，打起仗来悍不畏死。</p>
然而，悍不畏死并不代表不会死，战场上因为头脑发热而死状惨烈的案例又不少见。</p>
因此，虽然备有“红丸”，大当家侯莫陈运用也鼓励他们这些头目战前就服下，但是二牛却直到现在还都没将吞入腹内。</p>
能不吃就不吃，这是二牛的想法。可眼见现在情势不妙，也由不得他多想，提升战力的“红丸”就是他破敌的关键。</p>
“直娘贼，只能吃‘红丸’了。要是登船打不下来，战后非得被大当家点天灯、喂大鼍不可……”</p>
相比于王小二这般、新近被招揽来的喽啰们，跟着侯莫陈运用当水匪好几年的二牛，显然更清楚自家这位大当家的脾气秉性。</p>
照现在这局面看，吃了“红丸”或许会死，可是不吃的话他多半死定了。</p>
只是，正当他做好了心理建设，怀揣着赴死的决心拿出“红丸”，准备将其服下的时候，他们锦帆贼这一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呐喊。</p>
原来，就在刚刚鏖战的过程中，锦帆贼帅侯莫陈运用座下那艘艨艟斗船，竟然全力冲刺到了进鲜船面前。</p>
两艘数百石的大船，船艏猝然碰撞到了一起，海鹘船的用牛皮蒙着的撞角一下子就“杵”进了进鲜船的船艏，两艘船登时就卡在了一起。</p>
剧烈的碰撞，导致了进鲜船甲板上众人站立不稳，无论是奋力抵抗的船工，还是那些杀红了眼的锦帆贼，不少人都跌坐到地上。有些人甚至还跌出船舷，哀嚎着落入冰冷的河水里面。</p>
而河水中立刻传来撕咬、咀嚼以及“扑通扑通”用力击水的声响，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不用看，单靠猜测就能猜到，河里正在发生什么不忍卒视的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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