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你阿爷我已经有了六品的官身——别管它是不是侥幸——可官就是官，吏就是吏，两者之间其实有着云泥般的差距。”</p>
赵无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父亲之意：“父亲是说，无咎应以科举或举荐为正途？”</p>
赵不尤点头：“正是。差役虽有实权，终究是吏，非良家子之首选。你翟叔虽然已至县尉之位，但其间蹉跎岁月，非你所能想象。你既有了机会，何不趁此机会去成就一番事业？”</p>
赵无咎沉思良久。</p>
他不能否认，自己阿爷说的话，从很多角度来看其实都是对的。</p>
特别是，当屠户子已经成了他的过去标签，有了赵不尤因奇遇而得的官身，他现在其实已经算是“良家子”了。身份的改变，对于一个人出路选择，其实很多时候都有着关键甚至决定性的影响。</p>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么做的话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变数，而身负系统的他明明可以更稳妥（躺平）一些的。</p>
之前是因为要照顾祖母和母亲，他才去特意去衙门里某个差役的告身，而现在都成了“二代”了，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去努力。</p>
赵杨氏见父子二人言谈间，气氛渐趋凝重，便插话道：“好了好了，今日难得一家团聚，说这些沉重话题作甚？无咎，你且安心吃你的饭，其他事情，慢慢再议。”</p>
赵无咎闻言，心中一暖。</p>
而就在他想要宽慰祖母几句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突然从赵家肉铺门外传来。伴随着铃声，还有人在大声祷祝：“……手执神符，流金火铃，挥邪却魔，保我利贞，制勒众妖，万恶泯平……”</p>
赵无咎怔了一下，这声音他有点熟悉。而且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在赵不尤脸上，他也看到了与自己类似的表情。</p>
“嗨，又是那个算命的来了，那老爷子准是又没饭辙了，谁家好人的卦幡子写成他那样？”</p>
这时，祖母赵杨氏突然说道。</p>
不过，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起身，准备去厨舍拿两张面饼送给那个算命的送去。</p>
“那人也不容易，天天走街串巷地算命。可找他算卦的，要么是觉得他说得不准，算完了就气得一走了之，连一个铜板都不给人家留。要么是一看他那卦幡，还没算就走了。一天到晚也没什么生意……”</p>
见祖母还在絮絮叨叨，那天那个算命的给赵家算了一卦如何如何，赵无咎便干脆起身。</p>
“还是我去厨舍吧，阿爷今天回家也算是一桩喜事，我给那老道长送一碗面汤去吧。 ”</p>
说罢，赵无咎便起身走向出了堂屋，当他再次端着一碗带着满满一层肉丝的鸡汤面走出肉铺大门，果然抬眼就看见了自己前两日遇到的那位怪道人。</p>
而这道人，果然还打着那个奇怪的幡子，上书：一卦不准，两卦不灵，三卦不问天命；四卦不测，五卦不卜，六卦不问前程；横批干脆就是个“卦卦不灵”。</p>
他旋即笑道：“老道长，咱们又见面了。相见既是缘分，今日家中有喜事，赏光吃一碗我家的鸡汤面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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