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吉聊过之后，赵无咎刚一进家门，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咚咚”的鼓点声。</p>
而家里新添的那匹大公驴，则“昂昂”地开始叫唤。</p>
“无咎，这夯驴八成是又饿了，赶明儿个还是快点把它卖了吧，咱家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供它吃的。”</p>
祖母正扶着赵无咎的母亲在院子里散步，后者已经显怀得十分严重，挺着个大肚子步履蹒跚。</p>
赵无咎算了算，家里之前虽然屯了不少粮食，但这年月也没处找草料喂养这头驴，用给人吃的粮食喂一头畜生，那确实不是他家这样小门小户该干、能干的事情。</p>
不过，现在这年月，想要卖掉这头驴也确实不怎么好寻买主。</p>
于是赵无咎干脆答道：“祖母，我过会儿磨磨刀料理了这畜生，正好弄些肉给您和母亲补补身子。”</p>
而就在那头驴子耸着两个大耳朵，听这院子里几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驴肉到底是水煮好吃，还是清蒸好吃的时候，赵家肉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嘭嘭”的砸门声。</p>
赵无咎出门一看，结果就看到了他那位“六叔”，此时正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p>
因为之前来这里送过粮食，所以这个老六知道赵无咎家在何处。</p>
“无咎，赶紧换上缁衣，翟头儿让你和我去衙署点卯。”</p>
老六说完，又凑到近前对赵无咎附耳小声道：“一会儿从衙署后门进去，你就待在厨舍别动地方。你翟叔说，兵房和值舍可能有‘外人’。要是出外差，他会亲自带你和我们一起从后门离开衙署。”</p>
话说到这份儿上，赵无咎知道自己想躲，多半也躲不过去了。</p>
他一大早就去翟青家里拜访过，后者自己其实也在称病不归。可现在翟青却也得去衙署当值，这说明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他联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那通鼓响，隐隐有了些猜测。</p>
要真按他想的，虽然以他的本事现在拔腿就走肯定能走得脱，但是院子里的母亲和祖母怎么办？</p>
所以，他也只能赶紧进院换上了缁衣，并且叮嘱祖母和母亲一会儿切记紧锁院门，无论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哪怕现在才午时刚到，天色大亮。</p>
出门之后，赵无咎就跟着老六一齐向这衙署拔腿飞奔，他注意到街上多出了一些白天不该有的巡逻差役，正在将街上的行人驱散并赶回各自家中。</p>
一路上，一边跑着，他也从老六这里套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果然，刚刚他听到的那通鼓响，确实是从城墙处传来的。有绿眉贼军的马队出现在了东山城外，而此时，县城的四门已经皆尽闭合并落了大锁。</p>
老六可能是担心赵无咎害怕，还安慰他道：“无咎，莫要过于忧虑。</p>
东山城墙虽然比不得常州府那种砖石垒砌的大城，但这堵夯土墙也足足有三丈高，版筑时还往土里加了糯米、河沙、蜃灰之类的材料，坚固异常。</p>
城墙上的棚楼里，时刻有人盯着城外的动静，绿眉贼就算大军来攻，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攻城的器材。</p>
区区马队而已，估计就是来耀武扬威一番。要是他们真敢攻城，等到城外的备贼军一回援，这伙贼军非得在城下死绝了不可。”</p>
赵无咎连连点头称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