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开始仔细回忆剧本中这场戏的大致情节。 这是女主角明月第一次和阿得产生矛盾。 她独自坐在月下,头一次思考自己未来的路该是什么样? 她不想继续待在阿得的府邸,她想出去游历这片广阔的天地。 此时,阿得也从舞会中溜了出来,找到明月,私下邀请了明月跳舞。 对峙戏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莫沫记得剧本是这样写的: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小径,投下斑驳的影子。 身穿优雅礼服的女孩坐在秋千,透过高墙露出一丝渴望。 “明月。”贾里斯多德开始念台词,看着莫沫。 一直戴着虚假面具的脸上终于多了一层真诚的笑意。 莫沫回神过来,学着明月轻快地跳下树桩,露出灿烂的笑容,叫着贾里斯多德:“阿得。” 贾里斯多德的眸光晃荡一瞬,很快恢复如初。 “明月,不可以这样动作。” 他念着属于阿得的台词,语气却多了一丝不知是属于戏中阿得还是自己的宠溺。 莫沫的身体突然僵住,脚步停止走向贾里斯多德。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迷茫和困惑。 因为在这里,女主角明月内心就在一瞬间,忽然感觉面前的阿得和舞会中总是戴着一层面具的人没什么两样。 贾里斯多德似乎没有意识到莫沫的异常。 他微笑着向她走来,脸上洋溢着温柔与热情。 他弯腰,一只手贴在胸前,伸出另一只手,绅士般地递到她的面前。 “请问这位美丽的淑女,我能否邀请你跳一支舞?” 莫沫眨了眨眼睛,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她注视着贾里斯多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然后,她将手搭在他的手掌,学着和明月同样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 空旷的后花园,没有任何人打扰这对舞伴。 微风轻拂,吹动着四周的花朵,它们轻轻摇曳,仿佛作为唯一的观众,为他们的舞姿喝彩。 然而,仅仅数秒之后,莫沫的脚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贾里斯多德的脚背。 其实这次是莫沫本色出演,她真不会跳舞。 但是这个场景刚好与剧本中的情节重叠在一起——因为明月同样不擅长跳舞,多次失误将脚踩在阿得的脚背上。 莫沫很快掩饰住眸中的尴尬,沮丧地停下舞步,说道:“阿得,我不想再继续跳下去了。” 贾里斯多德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刚才那只是几次小小的失误而已。相比起过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明月一定能够掌握舞蹈的技巧……” “并不是这样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并不喜欢跳舞。” 空气在莫沫的大喊声中安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注视着贾里斯多德的双眼,说出了那句至关重要的台词。 “曾经,我因为觉得阿德是我的领路人,感激阿得,所以想要迎合阿得的喜好,强迫自己去学习那些复杂的礼节,努力去尝试各种不擅长的事物。” “可我从此刻意识到,我不该是这样的人。” 莫沫的眼睛闭了闭。 她的声音由一开始的颤抖渐渐变得沉稳有力,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一般。 “我喜欢战斗,享受每一次挥舞刀刃的快感,那才是属于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阿得脸上的笑容凝滞,他预感到眼前一直听话的少女在此刻似乎开始失控。 “阿得,我不属于这里,我现在想要追寻真正想要的东西。”莫沫再次强调。 “够了……”阿得从来维持着优雅微笑的脸色阴沉下来,“你想要离开这里吗?想要离开我的身边吗?” 莫沫摇了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眼神越发坚定:“不是离开,而是我从来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你,我从始至终属于我自己!” “可你答应了……” 莫沫轻笑,突然整个人放松下来。 “阿得,我的人生不该围绕在你的身边。” 她再次强调了一遍,眼神坚定而认真。 她开始动手撕下身上繁琐的衣裙,动作利落,就像每一次撕扯都是在挣脱束缚。 那些撕扯下来的华丽却又沉重的衣物被她扔到一旁。 接着,她解开头上花费了很长时间精心装扮的发型,随意地绑了个马尾。 她的举动仿佛在向阿得宣告,这些曾经困住她的一切——包括阿得在内,再也无法禁锢她的自由了。 阿得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你答应过要陪伴在我的身边,做我一个人的明月!” 莫沫微微一笑,望着围墙外的世界,眼中闪烁着光芒。 “可我想要成为一个自由的明月,不属于任何人的明月。” 阿得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莫沫再次转头看向阿得,温柔地说道:“阿得,我要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们都应该勇敢地踏出那道自我禁锢的门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阿得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不舍。 然而,他并没有阻止莫沫,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莫沫向阿得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然后,她毅然转身离去,脚步越来越快。 她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一样,奔跑着跳出了围困住自己的围墙,同时也跳出了心中禁锢自己的围墙。 阿得咬住下唇,嘴唇微微泛白,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但他的目光却紧紧地追随着那抹向着光明前行、渐渐远离自己的身影。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明月真的成为了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再也无法触碰。 她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 “我追求的东西?想要的生活?”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明月一人,可明月从来都不属于某一个人啊。 表演已经结束。 贾里斯多德沉浸在表演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莫沫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副队长,回神了,该结工资了。” 贾里斯多德眨了一下眼睛,眼眸中清晰地映着莫沫灿烂的笑容。 “莫沫。”他声音有些沙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而不是平时常喊的队长。 莫沫蹙起眉头,一脸警惕道:“你这是要打感情牌,准备克扣我的工资?” 贾里斯多德重新露出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嗯,要不……看在我兢兢业业为队伍付出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打个折扣如何?” 莫沫面色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那行吧,就给你打个九八折好了,别人我都是给打九九折!” “行。”贾里斯多德抬头望着天上的那抹明月,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 “莫沫,你觉得阿得会跳出贵族的束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莫沫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剧本上不是写了阿得最终依旧选择留在了自己的家族,成为了家族的家主吗?” “是吗?”贾里斯多德轻轻地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忘记了。” 莫沫立刻鄙视地看着他:“你自己写的剧本都能忘记,足以知道你对这部剧有多么不上心。” 贾里斯多德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过了几秒,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无奈。 莫沫:“嗯。” “这次我来开车。”贾里斯多德试图挣扎,抢夺开车权。 莫沫:“锤子剪刀布。” 空气静默五秒。 “你来开吧,但是必须开防护罩。” “行,我觉得自己的开车技术进步了,你感受一下。” 两人行走的身影离得很近。 他们月色下的影子逐渐化为两道光点,慢慢朝着两边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