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已经在床上了。 想起身，却发现身体没有一丝力气。 抵挡住脑海中的眩晕，艰难的睁开眼，咦？周围围了好多人。 有表哥、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哎！悟怎么也在！ 我看着趴在床边的悟，对方似乎正在捣鼓着什么。 这是哪里啊？ 不管那么多了，头好晕啊，感觉脑浆像是洗衣机里的水一样在头颅里旋转。 “泰利，来、把药一吃。” 悟小心翼翼的扶起泰利，将药片递到泰利嘴边，用水喂给他。 哦，是药啊。 看来我是生病了。 不过公寓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对，看来眼前的都是幻觉了吧。 意识沉沦，再入梦中。 这次我是在独栋的房屋里。 因为是高中时期，所以是被那个人抛弃之后。 父亲好像是病死了，所以我辗转于亲戚间，最后被收养到叔父的家中。 “那……个” 我在吃饭时到了客厅，却没看到我的份。 我们一家本来就不被亲们喜欢，想当然会被冷落。 虽然是有预感，但摆明成这副德性，对精神还是很有杀伤力。 餐桌对面坐着看起来很愉快的同龄表亲。 不过我们之间因为大人们的关系没有太多往来，不如说是一同冷落我还差不多。 也是，谁会对一个孤儿好呢，连在世的父母都不会，更何况是亲戚…… 也不算对，表哥就对自己挺好的。 被相认之后的自己还处于惶惶不安之中，但表哥就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事务。 虽然表哥没有说过什么“爱我”的之类的话，但他的行动却让我倍感亲切。 而且听说表哥也是被遗弃的，还好他遇到了一对好心的父母…… “搞什么，原来你在啊” 我的思想被叔母那刺耳的声音打断。 叔母尤其会找我麻烦。 因此，她对我各种恶言相向；还都是特别刺痛我心的话语。 看来真的很讨厌我啊。 我往后退到了房间门前，把半个身子藏在墙拐角。 “我们是三人家庭嘛，就忘记有你在了” 叔父对我也置若罔闻，附和着叔母的话。 也对，他在休假时也一直找我麻烦。 你说不休假呢，不休假他见不到我。 嘛啊，光是给我床睡就谢天谢地了；不这么想的话就撑不下去。 “那眼神是怎么？跟大嫂一样，真让人不爽” 听到叔母的话，我赶忙将头别到墙角里，只露出一个眼睛。 “……不好意思”我道歉道。 顺便看看他们能不能剩下一点菜。 “啊~讨厌讨厌，真让人烦躁。” 叔母大发雷霆起来，我已经不敢奢望剩饭了，惊慌回到房间关上门。 “明明跟大嫂一样失踪不久好了” …… 坐在床上，叔母的声音渐渐消失。 随着宁静的到来，我的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我是不在意被骂啦；也能忍受饥饿。 从很久以前就遇过了，能随口说出这种话的人。 只要心想，这里并不是我的归处。 ……我的存在，到底……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看着窗外缓和着粗乱的呼吸。 一片漆黑中只有稀疏的灯光。 哎，悟怎么还在。 睡在地板上。 不知道有没有铺个垫子，不然容易感冒。 是谁拉住了窗帘？ 不过，都不重要了。 冷静下来时，上衣已经被汗浸湿了。 哦想起来了，自己来表哥的房子了。 不过进门之后的记忆就模糊起来了。 不会烧糊涂了吧。 是发烧吗？什么时候的…… 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但现在却不想入睡。 莫大的悲意一股脑的涌来，我要忍好久才能压下心跳。 对我来讲是我想赶快忘记的，但刻骨铭心的经验，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消去。 但是。 与以往的一个人挺过来相比，身边有人的陪伴，竟然是这么轻松的事情。 不用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外面买药，也不用亲自烧水给自己暖身子。 连心灵都是暖暖的，好似这病不过是一个组建温馨画面的工具。 泰利的眼神亮亮的，但随即又是一暗。 我心中没有双亲跟亲戚，这样的事也不会很多的，也许一辈子就这一次吧。 我看到手机放在床头，于是翻身去拿手机。 却有一双手赶在我之前拿过手机。 “唉~悟。”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 “我给你拿。” 悟缓缓将我扶着躺好。 这种不费力气的移动真的很舒服。 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甩甩脑袋，我看着悟不理解他怎么会来。 现在几点了？ 我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四点了！ 想起悟，“你的空隙，我填不了就是了？” 这句话就在脑海里浮现。 为什么？ 明明我已经拒绝了，却还要来看我。 我没被爱过，也没有被温柔对待过。 明明那么想要，一旦给给予，又因困惑而逃开。 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我，到早上的话，能不能消失呢？ 就像身处黑暗的吸血鬼那样，在阳光下化成灰烬。 那也不失一种唯美。 毕竟，我这种既不懂得去爱，也不懂得被爱的，垃圾一样的存在，是不被需要的。 连我都不想要嘛，这样的自己。 “……啊—” 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流下，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该不会，在哭吧？ 呜哇，好逊。 真的，好逊啊…… “抱歉……” 黑暗里，突然传来悟的声音。 “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的看向悟。 “因为那种话就退缩，我知道自己让你失望了。 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诶？哪有的事。 其实…我也很开心的。 从悟的掌心处传来的温度，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握住我的手。 那份热意，真的很舒服。 “因为担心你，所以睡不着。看到你的消息，才发现自己已经难以离开你了。” 哦，是之前发的sns啊(cial workg services)。 我想了起来，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说『最近几天住表哥家，大家有事电话联系之类的』。 不对啊，我似乎没有说自己生病了的事啊，悟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我是想问悟怎么知道的，结果一开口就是咳嗽。 但，似乎是从我的表情中读了出来，悟说道： “我问了岩，结果他说你一来就倒下了。” “我带了饮料跟家里的感冒药。” 啊……那还真是感谢。 我还在梳理情况，悟就已经将水端来。 “喝点热水吧，等下我在给你测量一下体温。” 我的确有些渴了，端着水杯喝了几大口，顿时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回过神来的我才反应到。 等等，已经这个时间了，为什么他还没睡。 要是没记错的话，已经凌晨四点了吧。 “你，为什么，” “嗯？”悟身子一顿，更安静了几分。 “为什么要来啊？” “我都说啦，你感冒了。” “不对，因为，那个时候，我— —” 因为提高音量从而又咳嗽起来，导致话没说完。 然而，悟“啊啊”地像是明白了一样回答。 我想说的事，你又知道了？我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有心有灵犀什么的吗。 “别在意，是我一意孤行罢了。”悟将水杯再次递给我。 “说什么一意孤行……的。” 我端着水杯，坐起身来。 悟继续道：“而且，还被说了。” “被谁？” “善人。” “善人？” 悟点点头，说出善人之前说过的话。 “『看着你们继续闹不愉快也很让我火大，快点和好去』……这样的。” “噗~”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到底要傲娇到什么程度啊，这家伙。 明明自己也不是能担心别人的立场。 “然后听到你感冒的消息，我就很担心。” “不过，”悟拿出体温计，“也算是能好好跟你聊聊的机会。” 随后在月光的照耀下仔细的看了看。 “37°c，看来烧已经退了。” 悟说着将体温计放进盒子，拿个枕头来，垫在我身后。 我乖乖接下，把后背靠在枕头上。 啊一，感觉变得好轻松； 我还真是单纯。 “我还真没用啊。净是让你们照顾了。” “没这回事喔。”悟笑了笑道。 “……谢谢你啊，真的。” 我感激的道谢道。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让人看到懦弱的一面。 不过，对这家伙的话，就感到不可思议地没关系。 果然对悟不用太拘谨。 超轻松的。 “嘛啊。”悟转个身子，同样坐躺在地上的垫子上道，“只是没被骂说滚回去就已经很好了。 我笑了笑，但心里却涌出几分尴尬。 结果，我对悟，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呢？ 不管是要拒绝还是接受，只要我的心情还没法做出选择，就不能给出认真的回答。 所以，我缓缓道： “那个、我说……” “现在还不用。”悟打断道。 “咦？” “我今天不是为了听你回答，是想跟你说话才来的。” 悟心里知道，只要跟在泰利身边，他就会感到开心。 能睡在同一个房间，就兴奋到整晚都睡不着。 ………… 我不太明白。 还真是，是个好家伙啊，你。 连我自己都怀疑你为什么会迷上我了； 要说给我也太浪费了吧。 “泰利。”悟突然叫我的名。 “什么事？”我看向他。 “能填补你空隙的人……要是能遇到就好了。”悟说道。 他的声音，用的与平常不同，十分小的。 说起来，那时也一样，途中就听不清楚的，轻声细语。 — —“你的空隙，我填不了就是了？” 这样啊。 多半，这才是真实的他。 不躲不藏，把最原始的心意像这样直接说出口。 也就是说，为了认真面对我，悟是言以本意。 那么，我也— — “悟。”我叫道。 “嗯？” 看着悟的双眼，我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只是把现在的想法说出来罢了。只是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多大的勇气。 把最原始的心意说出口；不躲、也不藏。 “撇开喜欢或讨厌，我想跟你更加亲近啊。” 我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很清楚道。 “啊、呃……这是怎样，什么意思？” 悟的神情由激动，然后一怔转为冷静，然后忍着激动冷静道。 我有些害羞，不过还是继续开口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填补，但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啊、等、泰利。”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拒绝，那不可能，直接同意，会不会显的自己趁人之危。 悟嘴跟舌头在打架，我却已经分不清脑袋上这热度是发烧还是害羞了。 悟或许是平静下来了，但还是捂着嘴，静静开口：“可以吗，跟我？” “当然。”我爽快答应。 不需要着急。 现在只要，认真直面愿意看着我的人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