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秦陌冷漠的回应道,“连我最敬重的王大夫都做了神只的走狗,犯下累累罪孽,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王天心嘴唇微颤,陷入了沉默。 身后,柳含烟断断续续的呢喃道:“回……头吧,天心。” “不要再继续……害人了。” 王天心身体发抖,神色变幻,似乎在纠结,进行着复杂的心理斗争。 “回头,回头……” 他口中念叨着,眼睛睁得极大,看起来格外恐怖。 “你要我回头,我怎么回头?” “怎么回头!” “我这么做,只是想要救你啊!” “就差十三个孩子,便可以凑齐七七之数,将你的病彻底治愈!” “含烟,你要相信我啊!” 王天心转身凝视着柳树上的人脸,状若癫狂的喊道。 柳枝疯狂摆动,一如柳含烟此时的心情。 “天心,如果……这药方真的有用,我为何一点起色也没有?” “你所谓的神只,根本就是在骗你啊!” 柳含烟苦口婆心的劝道。 但王天心却恼怒道:“够了!” “不要说了!” “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清楚,绝不后悔!” 王天心低吼,吼声震彻半个宅院,随即小院之中,竟凭空起大风,飞沙走石,地面剧颤。 这一幕令秦陌心中越发警惕。 “王天心!”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妹妹呢!” 秦陌怒声道,缓缓拔出斩月刀,眼中杀意渐浓。 但王天心似乎没听到,他双臂大张,口中发出“呜呜呜”的怪声。 紧跟着,院中地面竟是纷纷破出一口口巨洞,一只只体型堪比家猫的灰毛老鼠从地下窜出,裹挟着沙土,迅速向秦陌围了过来! 而方才那只被秦陌打残的恶犬也再度杀意高涨,混入鼠群向秦陌杀来! 这一幕令秦陌直接有一种被千军万马断了后路的错觉。 “这便是你的能力吗?” “可以控制动物?” 秦陌呢喃了道,却面无惧色,迎击而上。 依旧是,《夺命刀法》第一式起手,开门见山! 气势这一块最重要! “杀!” 秦陌提刀而上,刀势雄浑,突兀高低,迅疾如闪电,力出如山崩! 再配合斩妖刀的锋芒,瞬间便有一大片灰毛老鼠倒地。 但马上有更多灰毛老鼠冲了上来,甚至形成一道道鼠墙,向秦陌倾倒而下! 秦陌眼神一狠。 夺命刀,第四式。 “运转乾坤!” 这一式,足以颠倒乾坤,可攻可防,将他周身防得密不透风,又犹如绞肉机般,将所有接近它的老鼠全部绞成碎肉!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迸发而出,秦陌感觉全身血液都在跳动,兴奋不已。 “夜战八方!” “蛟龙搅海!” “运转乾坤!” 一柄斩月刀,行云流水,姿态万千,环环相扣,秦陌越打越感觉心情通畅。 无数鲜血溅在他身上、脸上,将他染成血人,但秦陌完全没有任何疲惫的意思。 而王天心看到这一幕,从一开始的杀意腾腾,转变为心虚,到最后更是脸色煞白。 秦陌表现出来的实力与他记忆中的完全大相径庭! 且过去的秦陌虽然武艺在身,但到底还是个书生,若不是被逼急了,绝不会干出杀人夺命的事情, 可如今的秦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如同一个杀戮机器,武道莽夫! 不到片刻,王天心召唤出来的鼠群便化作堆积成山的尸群!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小院,其中也包括最后一只恶犬! 嗡! 斩月刀颤动,刀尖停留在王天心的脖颈前。 后者神色狰狞,紧咬牙关,对眼前这一幕感到难以置信。 “王天心,我妹妹,在哪!” 秦陌忍着心中杀意,凝视着王天心,一字一句的问道。 “秦陌,不要,你妹妹还活着!” 开口的不是王天心,而是其身后的柳含烟,“就在这屋里,你不要杀他!” 她的语气很急切,满是恳求之意。 秦陌闻言,依旧盯着王天心的眼神,后者则看着满地惨象,忽地整个人感觉被抽空了一般,颓丧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惨笑道:“秦陌,你来的很及时,我还没来得及杀她。” “我很想知道,你知道她没死,是否还要杀我?” 秦陌怔了一怔,反问道:“倘若我放过你,你是否还会继续偷导猎杀无辜孩童?” 王天心沉默,没有回答。 但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秦陌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但你对我兄妹二人有恩,我若杀你,便是忘恩负义!” 下一刻,他忽地翻转刀口,捅向自己的腹部,而后又猛然一拔!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但秦陌却面不改色,强行封住体内气血外溢。 “秦陌!” “你!” 王天心没想到秦陌会来这么一出,大受震动。 “这一刀,算还了你之前的恩情!” “王天心,自杀了齐家父子这对神仆后,我便对神只使徒恨之入骨,见之,必杀!” 秦陌咬牙道,但他话还未说完。 下一刻,王天心直接向前一冲,斩月刀直接刺入他的心口! 秦陌吃了一惊。 “天心!” 身后树皮上的柳含烟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 王天心口中溢出大量鲜血,他紧握着斩月刀,声音沙哑的笑道:“秦陌,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可以斩杀神仆!” “可我没办法,我答应过柳知县,要保护好含烟,我没办法啊!” “含烟是个可怜的女子,只因为她卖艺不卖身,便被人下了毒酒,变成这般模样,其心歹毒,比我还甚!” “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所以……不会让你为难,我自己死,只求你……救救她!” “帮我,救救她!” 噗通! 王天心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秦陌心中不忍,拔出斩妖刀。 王天心该死吗? 当然该死,为一人害众人,但比他该死的,是那害了柳含烟之人! 滋滋—— 王天心的心口处忽地传来一阵蠕动之声,他的伤势在迅速恢复。 “原来,当了神仆,连死都是一件难事……” 王天心苦笑着抬头看向秦陌。 后者微微点头,低语道:“神只控制神仆,心脏是关键。” 王天心呢喃自语,“原来如此。” 下一瞬,他猛然将手顺着还未愈合的伤口,探入胸膛,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 而后,他以极大的意志力,将心脏递给秦陌。 他温和一笑,一如当年冬夜大雪中,为秦陌兄妹开门的那位和善的大叔。 即便濒死,也不愿让秦陌为难。 “天心!” 柳含烟泣不成声,彻底崩溃。 秦陌眼睛发酸,不顾伤痛,冲他跪了下来,连磕三头。 “王大夫,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但王天心却再也听不到这话。 而他至死都背对着柳含烟,或许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血腥的一面,亦或者是无颜面对她。 秦陌接过王天心的心脏,果然,心脏之中有东西在蠕动。 他将之收起,看向树皮上失魂落魄的柳含烟。 后者也向他看了过来,惨笑道:“秦陌,别怨天心,他都是为了我。” “我父亲还是知县时,我与他便情投意合,许下山盟海誓!” “可不曾想,我父亲开仓放粮的一时善举竟换来灭顶之灾。” “因此,我进了春满楼,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也都是天心将我救了回来。” “为了他,我选择继续活下去,我做不了他的妻子,但至少要为他保住贞洁。” “可没成想……会变成这种鬼样子!” 秦陌心情沉重,看着皲裂开来的柳树皮流出大量如血液般的液体,忍不住问道:“含烟姑娘,究竟是谁在害你!” 柳含烟摇晃着柳枝,声音虚弱道:“我也不能确定。” “但嫌疑最大的便是任家少主任无相,在我出事前,一个月里,我只与他喝过酒!” “我不敢将这一猜测告知天心,他若是知道,必然会去寻仇,任家我们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