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院坝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 那光头牛高马大的，背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微微驼着背，正像个街溜子一样在院坝里闲逛着。 他还挥手跟刚刚喊他的人打了个招呼，面上笑道：“王老板玩得开心哈……今天手气咋样嘛？” 我一听这个声音就是阿顺。 昨天小黄毛打的电话，也就是这个声音。 卧槽了…… 没想到好几年没见，这个阿顺比我想象中的要老了很多，而且居然变成了一个光头了？ 虽然阿顺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 可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狠劲儿，那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虽然现在我是有些看不起阿顺这样的小地头蛇了。 可当年阿顺在咱们这一带确实是个风云人物。 据说这个比早年因为打架捅了人蹲过号子。 出来之后也不安分，拉帮结派，四处跟人打架，后来就在这山上开了赌场。 之所以阿顺会在我们这一带出名，还跟阿顺那霸道的性格有关。 早些年我们这里的山上场子很多。 可随着阿顺开了赌场之后，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排除异己，几乎是把周围别的场子全部搞黄了。 我还听一个小道消息说是阿顺在蹲号子的时候，在里面认识了一个大哥。 所以即使阿顺在我们这边这么嚣张，也没人敢收拾他，主要是后面还有大哥撑腰。 这也是当年表哥很忌惮阿顺的原因。 当然…… 现在这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我心说就算你特么背后有大哥，能有我大哥这么大吗？ 现在老子自己都是满天星的大哥！ 阿顺的大哥真要是个什么人物的话，阿顺还至于在这种穷乡僻壤当山大王么？ 阿顺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在我看来他完全没有一副大哥的样子。 至少跟我认识的那些大人物差远了！ “哎呀，李老板，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都没来我这里玩儿啊？” “马老板，上次在我这里赢了好几万，今天又打算搞走我几万啊？” “哟，这不是钟老板吗？钟老板啊，今天你媳妇儿没在家吧？可别像上次一样你媳妇儿带着你老丈人来我场子里闹啊……” 阿顺一一跟人打招呼。 他看起来跟这里的每个赌客都很熟悉的样子。 就在这时，阿顺的目光不经意间朝我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我身上，随后眯着眼，一直盯着我看。 我心说……这么几年没见了，现在老子都成年了，还能被这个阿顺一眼认出来？ “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很面生啊？是哪位老板的公子啊？” 阿顺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了我面前，细细打量。 我去，我还以为是把我认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见我面生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阿顺作为赌场的老板还是很合格的。 他出来逛一圈的目的，估计也是为了来巡视，今天这里有没有来新面孔。 不管是在地下赌场，还是什么麻将馆，茶馆，只要跟赌博相关的，或者是熟人朋友的赌局。 只要出现新面孔，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几乎成了很多场子里不成文的规定。 我只是微微笑了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不过一直在外面打工呢……这不是准备回家过年了么？听人说顺哥这里好玩儿，所以特意来顺哥这里玩儿两把……” 我一边说着，还故意把所有的大钞全部放在自己手里。 特意装成一副街溜子的样子。 在我印象中，像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有很多从外面回来手里总会拿点什么，越缺什么越装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 “哦？听人说，小兄弟听谁说啊？”阿顺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我的手上扫了一眼，笑眯眯地问我。 我心说这特么是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么？ 难道真的是在怀疑老子？ “顺哥的名字……还需要听谁说吗？咱们这一块儿谁不知道顺哥是老大啊？” 我一个彩虹屁不声不响地拍了上去。 阿顺一听，轻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低调，低调……” 卧槽了。 我心说这阿顺也真是没谁了啊…… 嘴上说着低调，可是却并没有否认我刚刚说的话。 敢情这是真把自己当这里的老大了啊？ 我赶紧摸出一根香烟给阿顺递了过去。 阿顺接过香烟，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在我的肩膀拍了两下：“小兄弟，祝你好运，玩儿得开心，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来找我，我就在里面！” 我点了点头：“好嘞……” 阿顺又跟几个熟悉的赌客随便打了几声招呼之后，便走进了屋子里面。 不过…… 在阿顺离开的时候，我还看见阿顺跟我所站着的这张赌桌的小青年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小青年用一种非常隐晦的角度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小心，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干咱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首先察言观色。 俗话说，财不外漏。 这话一点不假。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刚刚我故意拿在手上的钱已经被阿顺给盯上了。 他对那发牌小青年使的眼色，就是要对我特殊关照的意思。 这种小场子的小套路，基本上都是这样。 我心想着，那就如阿顺所愿好了。 我再次回到了这张小九的赌桌面前。 这会儿也正好乱到了发牌的时候了。 那个手里捏着一大叠钞票的小青年，嘴里不停地喊着让各位老板赶紧下注，买定就要离手了。 我扫了一眼。 看到这一桌子的赌客着实是有点抠门啊。 虽然赌桌上看起来每个区域都有一堆的钞票。 可真正仔细一看，大钞没几张，五十二十面额的钞票倒是很多。 我随手放了一百的大钞上去。 虽然百元大钞不是很多，但在场子里的输赢过程，赌客们都是司空见惯了。 区区一百块的下注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刚扔下去一百元大钞之后，那发牌手开始洗牌了。 他目光贼溜溜地在每个下注区域扫过。 看他那有些精明的眼神，就是在计算着每个下注区域筹码的多少。 这……同样也是屡见不鲜的老套路了。 杀大赔小。 反正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微眯着眼，目光也是装作不经意间朝着那发牌小青年的手上动作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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