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出去找爸妈了,狼行被他爸妈叫到书房去怒训了一场。 主要还是他爸训他,爸妈俩人一个劝一个骂,世家大族和平常人家教训孩子的配置也差不多。 白家书房内。 红檀木桌子被白鹤峰用书砸的声声作响。 狼行在他面前站得坐立难安。 “白奕行!你比人家苏家孩子大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 狼行垂眼看着地面,“他长得太大了,我一下子给忘了” “你忘不忘你忘不忘得你也不能跟他在咱们家花田里打起来啊! 你在想什么?你是想咱们家以后就跟苏家对立了吗?!”白鹤峰看着狼行那个吊儿郎当的站姿,“你把腿给我收回来!” 狼行快速的送给了他爸一个军姿,解释道,“他不都说了吗,比试比试也不是我单方面打他,我是不对,但是我也受伤了啊。我跟他道歉了爸。” 白母心疼儿子,“诶呀鹤峰,你也少说两句,自己家儿子你不心疼。 再说是苏家求咱们家办事,就算真是行儿打了苏家那孩子,苏家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他家那儿子一直是苏家的心头肉,更别说苏卿自从在境外被绑架、被摘了肾之后,那就是苏家命。 苏家白家就算不能交好,这今天要真是奕行真把苏卿给打了,他们苏家就得倾尽全力来对付咱们家。” 白鹤峰与苏景阔的私交是不错的,他也是个挺明事理的人,就算不按家族关系来论,自己家儿子被人家儿子大出去那么多,跟人家打起来也是不对劲儿的。 狼行听完他爸说完的那番话之后,直接傻眼了,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绑架摘肾,苏卿身上那伤根本就不是跟人打架打的。 狼行虽然浑点,但是也挺明事理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了,他好歹比人家大了好几岁,再加上比人家身子健全,还是在自家的地盘,竟然能跟苏卿打上那么一架。 重点是苏卿还没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来。 十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他攥了攥拳头,“爸,确实是我先招惹的他,把他口罩摘下去了,他生气了。 我们俩就打起来了。” 狼行没把苏卿先动手的事说出来,他平时在大人面前挺会装懂事的,人都会有很多张假面,他也是,斯文听话的模样挺规避许多后果。 就比如现在,他爸已经抽出皮鞭子开始打他了。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白鹤峰一边打他一边骂他。 狼行疼的龇牙咧嘴,那牙根都快咬碎了,却一声没吱。 他知道现在这个事儿的责任,苏卿已经向大人们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释,说是两个人切磋,不管大人们信不信,他都可以咬死这件事。 按照利弊来说,他应该顺着苏卿说。 但狼行突然就不想那么做了,既然苏卿都能那么硬气,他也想硬气点,错了就错了呗。 “我寻思逗逗他来着,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爸你也没跟我说过。”狼行倒不是在辩解,他是真不知道,实话实话罢了。 白鹤峰叹了口气,“苏卿小时候被人绑架之后,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特别不喜欢看见他,害怕被人认出他又会被人抓走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 白鹤峰名字中带个鹤字,人的性格也挺闲云野鹤的,从他不参与世家大族的排名就能看得出来,今天真是为了自己这个败家子生够了气。 他手上紧握着的鞭子又抬了起来准备往狼行身上招呼,但这一下没打在狼行身上,竟被狼行一把攥在手心里拦下来了。 白鹤峰怒竭道,“白奕行!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 狼行眼神里闪动着愧疚和迷茫的神色,“没、没有,爸,你等我回来再打吧,苏卿走没走呢?” “你还要干什么?!” “我错了事,我去哄哄他去,我之前真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不能这么干,爸你也不是不知道我 我和苏卿之间的事,我去解决。” 狼行比白鹤峰矮了半个头,但此时说起话来特别坚定,扬着脖子的那种气势就是今天必须把这事解决的样子。 “能处理好?”白鹤峰皱着眉。 狼行把手一松,朝门口走,转头问他爸,“是不是在岸边没坐船走呢?” “应该还没走呢,你现在去应该能赶上他们。” “好嘞爸。” 白母在一旁急的跳脚,“鹤峰,你怎么能让奕行过去呢?” “孩子的事儿让孩子自己解决吧,他也该长大了。” 狼行是跑过去的,迎着毒辣的阳光,穿过一片丛林,出了一背的汗,把身后的衣襟都给打湿了。 到时,苏家一家正往游轮上面走,他们看见狼行过来齐齐的回了头。 苏景阔和安清芸看见狼行过来并不高兴,毕竟是和自家儿子打过一架,但自家儿子已经解释过了,他们俩对着一个孩子起码表面上得过得去。 “小行,不用送我们了。”安清芸柔和笑着。 “安姨”狼行双手把着膝盖,身子微微弓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来找苏卿的。” 苏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他一眼,“找我?” 狼行点着头,努力把身子直了起来,“哥哥跟你道个歉” 苏卿本来想说的是,用不着,但是他爸妈在身后,转言道,“是我提出切磋的,不用道歉,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狼行朝苏卿凑近了几步,“是哥哥不对,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发生过” 他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道苏卿身后的苏景阔与安清芸听没听见,但苏卿听见那几个字一下就警惕了起来。 他小时候的事儿,能被人当成事件提出来的事,除了绑架还能有什么? 他深深地瞧了狼行一眼,那张脸上写满了歉意和愧疚不假,但苏卿偏偏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表情,把他当成弱者、当成受害者的表情。 他从那事开始,就有无数个人带着那种眼神看他。 他是受害者,大家关心他不假,但是那份关心愈演愈烈,他从此后的每一天都要在别人的保护下生活,被当成一个可怜的保护对象。 苏卿感觉自己是从一间漆黑的屋子逃回来的,而进入的却是一间更牢固的监牢。 用怜悯、悲哀、心疼、关怀构成的没有自由的新牢! 狼行后面还准备说的话,被苏卿打断了,他不想被他爸妈听见,他怕自己身处的那间牢狱变得更坚固。 苏卿快速地朝下走,拉着狼行的手腕带他往下面走,转身道。 “爸妈,你们先上去吧,我和哥哥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