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董璜收到张绣传回的消息后,不由得一愣。这敌将还挺敏锐的,连人马都没有集结就跑了。 “右贤王,这须卜利这么敏锐吗?” 呼厨泉闻言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道,“君侯,须卜利这老东西,就是单纯的胆子小,我从收降的匈奴人那里知道,其他的氏族族长都去了屠各部议事,就这老东西胆小不敢去……” 董璜沉默了,万万没想到胆小如鼠的人,也会有这么难对付的一天。 董璜不再说话,一个时辰后冒着风雪赶到了张绣的驻扎地,“如何,可以勘探过敌人从哪里渡河的?” “雪下的太大,痕迹已经掩盖,不过末将发现河面的冰被人为凿毁,敌军应当是已经渡河了。” 董璜听着张绣的汇报,陷入了沉思。河套地区是羌胡的领地,匈奴人刚刚惨败,缺衣少食、我军又紧随其后,必定不敢久留,按照须卜利胆小的性格,一定会往北逃窜,跑到阴山去避难。 按照时间推测,于夫罗和郭汜应该也在河套草原了,双方是目的地是一致的,接下来就看谁更快了,而且有极大概率会在中途遭遇。 有于夫罗做向导,匈奴人可以说连底裤都被看穿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是郭汜的对手。 这一路应该是没问题了,接下来要将主要精力放在屠各胡上了。 屠各胡投降内附的时间比南匈奴还早,而且据呼厨泉所说,已经开始汉化定居,从事农耕了,董璜怀疑这帮家伙应该就是后来的刘渊那一支。 这样一来,他们的抗风险能力应该比南匈奴要强,指望一个突袭打崩是不行的了,董璜的布置从一开始就针对了这两族不同的情况。 现在虽然匈奴这边出了点问题,但还在控制范围之内,董璜思索了片刻,决定继续执行计划。 “佑维,派人去联系张辽,让他蛰伏下来,等屠各胡南下后突袭屠各胡驻地,再领兵南下驻扎平型关。” “是” 呼厨泉摸了摸脑袋,不解的问道,“君侯,为何不让张将军南下夹击屠各胡啊?” 董璜笑了笑,“此事到时右贤王就知道了,传令休整一刻,之后咱们沿着黄河北上,直击屠各!” 见董璜不想解释,呼厨泉也不再勉强,转身传令去了。 一刻钟后,董璜合兵一处,沿着黄河一路北上,兵锋直指屠各。 河套草原,须卜利渡河后收拢了人马,抛弃了所有可能拖累的人,带着剩下的三万多人,冒着风雪忍饥挨饿的向着阴山方向前进。 须卜利灌了一口酒给自己暖身子,问道“发现汉军踪迹没有?” 亲卫看着须卜利的酒袋,吞了口唾沫,摇了摇头,“后面的兄弟说没有发现汉军踪迹,他们可能放弃了。” 须卜利将自己的酒袋扔给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怎么回事?先是冒着风雪突袭破城,然后又紧追不舍,怎么忽然不追了? 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过河啊!自己又不可能凿破所有冰面,须卜利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这让他如坐针毡。 “不行,不能待了!马上出发,快马加鞭赶往阴山!” 说着一把夺过酒袋,下令道,“赶紧去,别磨叽了!” 那刚喝了一小口的亲卫,一脸幽怨的点了点头,不情不愿的传令去了。 须卜利将酒贴身收好,心中镇定了不少,他就不信敌人还敢冒着风雪,追到阴山去。 想去阴山,要么渡过黄河,穿越羌胡占据的河套草原再北上。要么直接打穿屠各胡,过雁门、定襄再攻入云中。 但按照须卜利的推算,汉军如今的后勤应该支撑不了他们这样的长途作战。等到汉军粮食尽了,撑不下去就必然向南逃窜了,匈奴和屠各就能不战而胜了。 不得不说,人越老越精,虽然须卜利胆子小,但是毕竟摸爬滚打的几十年,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眼光也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汉军的弱点。 但他忽略了,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汉军依旧敢于发动战争。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的逃跑路线早就被董璜预料到了。 须卜利往西二十里的地方,郭汜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水,听着哨骑回报的消息,乐的开怀大笑。 “乖乖,几万人啊!这可真是个大功劳,我得好好干,给君侯长长脸。” 说着就要起身,但一旁的于夫罗拉住了他,“郭校尉,此事不急。” “嗯?”郭汜不解,瞪大了眼睛等着于夫罗的解释。 于夫罗解释道,“根据探子的描述,这些敌军依旧保持了警惕,而且人数上是我们的好几倍,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候。” 郭汜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出击还不能将战果最大化,当下也耐着性子等待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是机会?” 于夫罗想了想,推测道,“咱们就悄悄跟着他们,保持着距离,等到抵达云中郡时,他们必然放松警惕,到时我们出击,可以一战而下。” 郭汜点头答应下来,立刻传令偃旗息鼓,和敌军拉开距离,悄悄跟着敌军行军。 于夫罗也趁机拿出干粮,收拢活不下去的羌胡族人扩充军队,一路北上时将沿途遇见的羌胡部落全部灭杀,既是为了隐藏踪迹,又能洗劫这些部落来获取粮食。 在冬季缺衣少食的部落相互攻杀,简直不要太正常,而且郭汜于夫罗的军队都是一副羌胡部落的打扮,纵使有人逃了出去,这样消息也不会让其他人感到奇怪,没有人会想到这其中隐藏的问题。 就在董璜和郭汜分兵向北移动时,在西河郡北部的屠各胡营地中,屠各王休屠渠和匈奴的各氏族族长也收到了须卜利传来的消息。 “什么?汉军趁着下雪突袭五国城,五国城丢了?” 南匈奴贵族兰度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什么鬼啊!汉军疯了不成,大冬天的不在家里待着,跑来这打仗? “汉军有多少人,领兵的是谁?” 同为南匈奴贵族的呼延折要冷静许多,当下就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可是,对于这种问题,须卜利派出的信使只能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的脾气暴躁的兰度想砍了这个没用的废物。 还是呼延折拦住了他,思考片刻后对着屠各王休屠渠说道,“汉军来势汹汹,恐怕意在你我两族,望屠各王能鼎力支持,与我等共抗汉军。” 一直默默听着的休屠渠闻言笑了,“贵部似乎已经逃亡,这哪来像是要共抗强敌的样子?我屠各部底子薄,经不起折腾啊!我看还是北上避其锋芒吧!” 呼延折扯了扯嘴角,心中腹诽不已,“你他妈要真想跑还会待在这儿?不就是想要好处吗?” 形势比人强,部落都快没了,再大点代价也要给啊! 呼延折想到这里,对着休屠渠道,“屠各本就是匈奴一部,从无你我之分,如今王庭被破、部众离散,屠各王如果能击退强敌、重建部落,这样的功劳足以出任单于。” 见呼延折给出了承诺,休屠渠大喜过望,努力压制了兴奋之情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的也有道理,也罢!屠各匈奴同源,我又怎能看着匈奴遭难呢!传令明日出兵南下,迎击汉军!” 休屠渠做出南下的决定后,呼延折也松了一口气,经此一役,南匈奴必然元气大伤,休屠渠要是想抢单于之位,自己等人也守不住,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保存南匈奴的力量,最不济也能在休屠渠那里留点好印象。反正是稳赚不赔,为何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