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凝视着那团黑，那团黑亦在凝视着他。</p>
这之间，并无情感的涟漪，同样没有威慑或者威胁的气息，唯有深沉的对望。屋里的静，衬托的外面的雨相当躁狂不安。</p>
易舟想，这东西会不会说话呢。若是那团黑里突然有个声音传出，他都不会感觉到很意外。</p>
但是他没等来任何的异常。</p>
在易舟坚持不懈地盯视下，那团黑率先退败，它彻底地移开了视线。</p>
易舟持着手电走到房梁下面，抬头仰视。在强光的照射下，那团黑渐渐瓦解，变得浅淡，最终如山雾一般消失不见。</p>
易舟心中疑惑，到底是手电光驱散了这不明之物，还是自己的执拗让其生厌了？</p>
回想房梁上那团黑的形状，竟有点像一个人抱膝蹲在那里。</p>
易舟唇角勾了勾，也罢，最好什么妖魔鬼怪都忍不住前来插一脚，跑过来窥视自己、警告自己。他们的动作越多，露出的马脚就会越多。</p>
心虚的人，会亲手把真相送到自己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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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舟和阿国装作是县里下来考察工作的样子，跟学校的孩子们进行了会面。</p>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村里并不放心他们，村长派了几个人以家长的名义来学校扎了一头，看到他们在做认真的交流，也没长待，便走了。</p>
易舟和阿国假借互动，把孩子们的牙齿看了个遍，没有发现其他人有月牙形状的牙齿。</p>
如此一来，基本就可以判断，天生梅毒这个情况只出在村长家的一脉。</p>
这就很有趣了。</p>
梅毒这个东西，易舟并不怎么了解，但是根据常识来想，一定是要进行相关治疗的。想当年，村长当年若是染上此病，应该曾用过抗生素或者其他强力的药物。至于他自己是不是确切知晓染的是梅毒，就不得而知了。</p>
从他儿子何川那满世界宣传自己和孩子被山神福赐的傻劲儿来说，他们的无知要远甚于易舟的设想。村长兴许完全不知道，这东西会进行母婴传播，给后代留下永不磨灭的耻辱烙印。</p>
课间的时候，商陆让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十五岁的孩子照看学生，自己带着易舟他们前往壮子叔家。他自己并不进去，只将他们带到门口就匆匆走了。他是害怕何岚的，不想跟她有接触。</p>
彼时雨势很大，屋门紧闭。易舟叩响大门，高声说道：“有人在家吗？我是县里来的。”</p>
如此这般喊了约莫两三分钟，里面才有人应门。</p>
开门的人是何巍，他长得跟易舟想的差不多。皮肤幽黑，高高壮壮，鼻阔脸方，倒是个忠厚的模样。仔细瞧去，何巍与成年后的何大山颇为神似。</p>
何巍开门之后，显得很是戒备，身子堵在门边，用夹杂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问：“你们要做啥子？”</p>
阿国咧嘴笑了笑说：“我们来呢，是有两个事儿，一个是县里派我们过来慰问一下，有几户是重点慰问对象，其中就有咱们家。县里要为你们发放补贴，我们呐，得亲自把钱送到你们手上才安心。”</p>
“再一个呢，我们之前见过你们家何岚，跟她稍微有点误会，想顺便来看看她，跟她解释一下。”</p>
这套说辞是易舟跟阿国早先商量好的。阿国外表看着比易舟更热情一些，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真诚而可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