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说,他见过的本能力者很多。大部分的都是红、橙、黑这三种颜色。只不过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和背景不同,会从这几种主色里衍生出各异的颜色,它们代表着不同的力量程度和使用力量的方法。我们橙色也一样。 蓝色也较为稀少,而且怎么说呢,蓝色的本能力者一般都命途多舛。他们能看见东西,这种能力非常特殊。如果被用好了是极为强大的辅助技能。但是强大的人需要他们作为帮手去观测一些东西。所以蓝色的本能力者,通常都有强者庇护。而那些没有人庇护又暴露能力的人,则很容易被干掉。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被观测,也没有人想要自己隐蔽起来的能力被人知悉。 而绿色的非常少。李响说他领悟本之后,在全国范围内只见到了三个人。他们都是非常德高望重之人,这三个人之中又以吴柏树最为年轻。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吴柏树的照片,他本人看起来比照片还要年轻。今年才三十九岁。 吴柏树不但年轻,还很强大。李响说,他的绿是最为浓厚的。 你问我吴柏树能给我们什么? 他在这里都待了十几二十年了,名和利肯定是无法提供的。我也好,秦晚也好,肯定都不是愿意轻易被人支配的。如果非要说他给予了我们什么,那应该就是对本的理解吧。吴柏树对于本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虽无师徒之名,但某种意义上,他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不管是先天本能力者还是后天本能力者,在他的指导之下都会提升对本的运用。 哪怕后来他想杀了我,我内心对他也是保有尊重的。 是啊,这个不用你说,吴柏树那么强大,他如果想对我动手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能活下来都是因为袁海静。吴柏树对袁海静的态度很不一样,如果他的附庸者有亲疏远近,那袁海静一定是他最在意的弟子。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吴柏树才放了我一马。但是我确实也不敢继续待在重症病房了,可能也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袁海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其实不善于评价别人。你也知道的,我有点毒舌,眼高于顶,这个世界上入我眼的人没有多少。对吴柏树,是屈于他的力量,感到尊重和畏惧,但是对袁海静,我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过命的那种。 我不晓得在你眼里的袁海静是怎么样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瘦,她的那种枯槁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或许也就三四个月吧…… 她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年纪比我大不少,二十八岁了。她精神其实没有什么不正常,进入津心也是因为她的家人执意把她送进来。她是极强的天生本能力者。她的祖上有精神病史,但是父母辈都是隐性,没有症状,也不知晓本。他们理解不了袁海静的力量,对人类社会而言,袁海静确实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不管多坚硬的东西她都可以轻易摧毁。 哎……她这么美好的人,其实并不应该跟毁灭挂上钩的。但是她的力量最初的呈现,就是摧毁。她想拉开冰箱会直接把门拽掉。跟同学开玩笑打打闹闹,直接把人家的胳膊卸了……那些普通人的小脑袋瓜怎么能接受这些。他们只会把她看做是怪物,包括她的家人。 明明受过那么多委屈,袁海静心理依然没有扭曲。她是我见过最有蓬勃生命力的人。她笑起来像花一样好看。是啊,我这样美貌的人向来是善妒的,但是她却是我唯一愿意夸赞的人。 起初我对她的敌意很大,刻意为难她给了她很多小鞋穿。换做其他人早急眼了,她不一样,她觉得我是小孩子性格,没必要跟我计较,她大度的一笑而过。她跟秦晚的关系也特别好。 她共情能力很强,我跟秦晚经历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 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别管他们嘴上说得有多好听,但是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对方。就像那句话说得,鞭子不是抽在你身上,你便不知道有多疼。就算有些人有一样的经历,他们仍无法体会在一些当下,你内心真正的感受。 但是袁海静可以。她理解、尊重、包容。她像姐姐,也像母亲,那么无私的释放着心里的爱意,用这些温暖的东西填平别人内心的沟壑。她有能力杀死很多人,但在大多数的时候,她甘愿被护工扭送,而不忍心伤他们分毫。 我描述不出来她有多好,但是她真的是这全天下最好的一个女人。 直到三个多月前吧,她开始有变化。我觉得她是病了,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她越来越憔悴,情绪也经常失控。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她不像一个人。 我不知道如何去帮助她。我跟她说,让她跟院方报备,做详尽的身体检查,我怀疑她可能得了癌症或者其他的重病。但是她拒绝了,她用生命在抗拒,她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让院方介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她跟李响或许也达成了某种协议。李响帮着她瞒天过海,避开所有关键性的检查。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我只能心疼地看着她逐渐消瘦。 我最后一次见她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我想想,那天可能是4月18日的夜里。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天是我跟秦晚来大姨妈的日子。袁海静突然偷偷摸摸从重症病房跑出来,绕开护工,敲开我们的房间。 夜里接待她的是秦晚,她告诉秦晚,她可能要死了。她来找我们,一个是想再看看我们,再一个是有件事需要我们帮忙。 袁海静说接下来她会尝试去做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她成功了,她就能继续活下来,一旦失败,她就只有赴死。她说她有一个不得不保护的人,保护那个人就是她的命运。 至于帮忙的那件事…… 她想让我们帮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