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易舟的精神状态一直十分的稳定。他并不强迫自己去想过于深刻的问题和诸多疑点的答案,那些东西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影响他的心智。 他仿佛一个世外高僧,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打坐冥想。 经过无数次地尝试,他已经能随时进入“视本”的状态。 按照护工送饭的时间来推算,在第48小时之后,禁闭室里的最后一根本已经被他吸收殆尽。正如他推测的那样,本是世界所有物资产生出来的冗余,占据了一定的内存。将这些东西吸收之后,则会强化自己的力量。 他吸收了约有几b的本,除了心悸和舒畅感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易舟猜测,自己在领悟本的时候曾将那炫彩涡流完全吸收殆尽,如果那玩意儿是无数本的叠加,必是极大的体量。可能要用tb甚至pb去衡量。 因此,吸纳一些最基本单位的本,对他的身体状态没有任何影响。 举个例子,他就好似一个掉入崖底的倒霉孩子,因祸得福,被隐士高人传授至尊武学。内功自是深厚无比,但由于没有习得武学招式,他便无法进行融会贯通,将内力运用出来。 钻研本的过程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觉得有多痛苦,他的禁闭就结束了。 铁门打开,站在外面迎接他的正是主治医生李医生。 他淡然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眼睛微微眯起,对易舟健康的状态丝毫不意外。 “走吧。” “去哪儿?” “去我办公室,喝杯咖啡。” 易舟接受了这个提议,跟随在李医生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十余间禁闭室。身在禁闭室中的时候,易舟听不到外界的声响,但是在外面,那些病人绝望地呼喊声便清晰地灌进他的耳朵里。 尖叫声、哭泣声与大笑声糅杂在一起,奏响扭曲而病态的交响乐,生生将本就阴森的禁闭区烘托成了人间炼狱。 经过走廊,又是过了两道铁门,才算是出了禁闭区。 李医生的住院办公室在二层,他友好地跟路过的其他医生和护士打着招呼。 将易舟让进办公室后,李医生把门反锁了。 易舟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很怕李医生突然回过头,揭开自己的脸皮露出金属的内里。他怕李医生就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茧房管理员”。 李医生抬了抬眉毛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为什么锁门?”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被打扰。”李医生指了指角落里的皮质沙发说:“坐吧。” 易舟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形同犯了错误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学生。 李医生没有食言,他从柜子里取出两袋速溶咖啡,冲了一杯给易舟,一杯给自己。 “凑合着喝吧。毕竟是在医院里,平时忙得很,我没时间磨豆子。”李医生把杯子递给易舟。 易舟捧着杯子,缩在沙发里,不言不语。咖啡的香气飘了出来,馥郁的热气铺在他脸上,撑开了他的毛孔。易舟从中感觉到了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他看到桌子上放置着李医生的名牌,上面写着李响两个字。 “原来你叫李响。” 李响把杯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啜饮一小口:“这个牌子的咖啡酸度还是不够,口感少了点层次。你怎么不喝?” “再等等。” 李响半坐在桌子边缘,观察着易舟的表情,轻笑起来:“在禁闭室里过得怎么样?” 易舟也笑了:“托您的福,挺不错的。不过盒饭不怎么好吃,比不上食堂。” “你倒是比关进去之前平和了不少。怎么,现在不想揍我了吗?”李响的笑意更浓了。 易舟佯作思考,说道:“还是想的。但是这里没监控,我说不准你会不会还手。万一我打不过你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声笑起来。 “李医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觉得咱们就都别藏着掖着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聊聊。” 易舟品味着舌尖漫开的苦涩,“你说得对,这咖啡确实一般。” “像朋友那样聊聊?” “嗯。像朋友那样聊聊。” 李响又是喝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下:“说说吧……易舟。” “从哪儿开始说起?” “从你知道本的地方说起。” 两个人的对话,一如他们的首次会诊。 易舟说:“我是在问诊的那天知道的。那天是……5月10日。你拒绝我入院后,让我休息一下,说稍后会给出结果。中间的空档,我去了洗手间。在那里我遇到了袁海静。” 听到袁海静这个名字,李响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这个用词并不准确。应该说……袁海静找到了我。她把我拖进厕所隔间,跟我说了一堆奇怪的事情,让我赶紧走,不要住院。并且很匆忙地提到了本。这也是我编造借口逃离医院的真正原因。”易舟说了实话,但也没完全说实话。他隐去了自己跟秦晚晚的事情,把关于本的透露安在了袁海静身上。 李响无奈地摇了摇头:“易舟,你还是不信任我。” “何出此言?” “你没发现吗?袁海静让你逃,就是不希望你察觉到本。她怎么可能本末倒置,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你。”李响很敏锐。 “你跟袁海静很熟吗?” 李响轻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她是我的病人。” 易舟试探性地问:“你的病人还有谁?” “很多……” “还有秦晚晚和刘正义?” “对。”李响承认得很干脆。“你既然已经问到这里了,我想你应该猜出了些什么。没错,我的病人都是掌握了本的人。除了你。” 易舟扬了扬嘴角:“我凭什么享受特殊待遇?” 李响推了推眼镜,说:“这事儿说来话长。” 易舟端起咖啡,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李响:“长话短说。” 李响沉吟了片刻,走过来坐到易舟身边,他往沙发里一瘫,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