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改之前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架势,瞬间变得慈眉善目,笑容和善起来,拉着沐漓的手轻声安抚道。 “漓儿,委屈你了,祖母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下人胡乱嚼舌根,祖母这才错怪了你,别怪祖母了啊,以后,咱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沐漓笑意盈盈,接话道,“祖母说的是,方才王妈妈就一副看不惯孙媳的模样,回来后祖母就怒气冲冲的叫孙媳来了,想必这嚼舌根的下人就是王妈妈吧,祖母准备如何处置她啊?” 老太太笑脸一僵,语气柔和中带着丝敲打,“王妈妈老身用惯了,是府中的老人了,漓儿,你身为府中主母,怎能好和一个下人置气。” 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沐漓笑意一冷,抽出手冷冷开口。 “看来祖母是想包庇这个以下犯上,胡乱说主人家不是的贱婢了,这可真是让漓儿寒心啊。” “一个贱婢不过是说了我两句,顾家上下便大张旗鼓地要查我,迫不及待要治我的罪,现在我不过要处置了这个吃里爬外的贱婢,祖母倒是心疼了,漓儿都不知道,这家中到底谁才是女主人了。” 老太太一噎,面色严肃,“沐氏,王妈妈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是,她是不好,可对我这个老太婆是忠心的,我知你心中有气,这样,老太婆就厚着脸皮求你放她一马,行了吗。” 顾景佑漆黑的眼底满是怒意,站在沐漓面前冷声开口。 “沐漓,你到底想怎么样,祖母都已经跟你道歉了,让一个长辈放低姿态求你,你的教养呢,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恶毒。” “呵,”女子面容不屑,“你们一家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有事就漓儿,漓儿叫得亲切得很,没事就沐氏,沐漓的叫,现在更是连一个下人都敢骑到我身上,你们顾家是不是真当我将军府无人啊。” “你,”男人气得发抖,指着沐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毒妇,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男子厌恶寒心的话让沐漓心中一痛,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又被带起来,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内心低语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你安心沉睡吧,等醒来时,一切都会结束。” 原主的情绪散去,沐漓眼神狠厉,同样冷声说道。 “我才是后悔嫁给你这么一个就会吃软饭的孬种。” “你敢说我吃软饭。” “我说的有错吗,明明没有多少俸禄还打肿脸充胖子学人家办什么见鬼的宴会,你拿去送礼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给你准备的,哪一样花的不是我的钱,还敢天天回家给我脸色看,要不是我,你能这么快升到今天的位置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沐漓骂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声音冷厉清脆,狠厉中又带着股女子的娇柔,吐字清晰,骂起人来带劲十足,这让屋顶上本来借道的某人兴致勃勃坐下来开始听墙角。 顾景佑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疯了,身体发抖,眼睛像是喷火,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说他,犹如一块遮羞布被人狠狠扒下踩踏,肆意侮辱。 老太太也没想到两人竟吵得如此凶,沐漓更是说出了踏天的话语,她怎么敢这么说她的宝贝孙子。 气得脑袋眩晕,差点站不稳,幸好身边有柳轻寒扶着。 柳轻寒也惊呆了,小说中这女人的性子不是很懦弱,很敏感自卑吗,居然敢说这一番言论,看来真是被打击疯了。 顾景佑彻底破防了,“好啊,好你个沐漓,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原来我在你心底就是个软饭男,靠女人上位。” “难道不是吗。” 沐漓冷不丁接话,气得顾景佑不上不下,连屋顶上听墙角的男子也忍不住掩唇轻笑,锋利狭长的眼眸也比平日里要柔和许多。 “好,既然你如此嫌弃我,那我就休了你这个毒妇,我顾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女人。” 老太太也不说话了,面色不喜地望着女人,等着对方跪地求饶,就连顾景佑也是这么想的。 以前沐漓偶尔也会和他硬气闹一会,可只要他一说休妻的事,女子便立马就会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角求他原谅,再也不敢胡闹了,之后又是各种给他送好东西,哄着他求着他原谅,这招屡试不爽。 这次这疯女人敢这么说他,他肯定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他沐家要不是给他点好处让他升到正五品,这事就别想善了。 女子久久没有说话,顾景佑更加得意了,就等着看对方痛哭求原谅的模样。 听到下方久久没响起女子的声音,裴慎之眼底划过一抹无趣,原以为是个硬气的,看来还是个不敢反抗的普通女子,一听对方要休妻便不敢出声了,浪费他的时间,男子正准备起身飞走,突然,那道声音又响起了,比之前更加惊世骇俗。 “好啊,不过不是你休我,是我沐漓,要休了你。”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都惊呆了,心底都觉得这女人是得了失心疯,倒是屋顶上的男人觉得有趣极了,嘴唇微勾,第一次,有了一股强烈想窥探一个女子容貌的欲望。 不管是东岚太子,还是虞朝首辅,向来都是随心所欲,不拘礼数,想着修长的手指便挑起一块瓦片,漫不经心朝下望去。 只一眼,锐利的眼眸便深深盯住屋内一身穿青黛色绸缎,身姿窈窕,容貌绝色的女子身上,对方面容冷峻,眼尾微微上挑,明明面对这一屋子的人,可丝毫不惧,光气势上就压了她对面那个无用男人一大截。 “沐漓。” 月光下,男子姿态从容的坐在屋顶上,一腿屈膝,手肘随意搭在膝上,那人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五官被映照出一抹阴影,狭长的凤眼幽暗深邃,削薄的唇轻轻微启,嘴边仿佛带着无限的缱绻,缓缓吐出女子的名字。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