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 位于一座陡峭的山顶之上。 沿路很崎岖。 就算走路都有点困难。 山寨由一些栅栏围起来。 山寨的前头,还有一座数米高,简易的了望塔。 了望塔上,有人在看守着。 一旦有人出现在不远处,他就会第一时间发现。 见到光头二当家等人的返回,他立刻朝下方呼叫了一声。 “二当家他们回来了,快开门。” 随即有人拉开了木门,让二当家他们进入。 这些山贼一进到山寨,立刻有一群半大的孩子,朝着这些人跑了过来,很是欢喜。 一个个脆生生地叫着人。 不远处。 有七八个妇女,在帮忙着清理一头大野猪的内脏。 许浪跟着进来。 看到这一派祥和的模样,他还以为是进到了某个村子。 完全不像是想象中的山贼窝。 “进去!” 许浪被关押进了一个简陋的小房子里。 而大黑,也被关在隔壁的马厩里。 小房子里,有很多的柴草。 许浪直接坐在上面,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烧饼,和一个水袋,就着水吃了起来。 离开吴城也有些天了。 买的烧鸡那些,早就吃完。 只剩下了几张烧饼。 经过刚才简单的观察,许浪已经看出,这个山寨,并没有多少人,加上带他上山的那十来人。 满打满算,应该不超过五十个人。 看那些房子就知道。 许浪吃着烧饼,想着,如果这些山贼不为难他,那他过一夜,明天早上就离开。 他之所以跟着这些山贼上山。 也就想找一个地方过夜而已。 即便在这柴草房,也比在野外舒服。 这时,有一双大眼睛,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眼里有好奇。 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五六岁小男孩。 “你是谁呀?你怎么在里面?”他问。 “我在里面睡觉啊。” 许浪说道。 这孩子,他刚才没看到。 “那我可以进来吗?”小男孩问。 “你能够进来就进来呗。”许浪随口说道。 没想到,“嘎吱”一声。 门开了。 小男孩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栓子。 许浪哑然。 原来这门,也就随便用栓子插住而已。 “你在吃什么?” 小男孩也不怕人,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许浪手里的烧饼。 “这是烧饼?你没吃过吗?”许浪问道。 “我吃过烧饼,但好像不是这样的,我吃的烧饼,上面没有黑点点的东西。”小男孩说道。 这时。 许浪已经重新拿出了一张饼子,递给他,说道:“上面那个是芝麻,里面还有馅哦,你吃吃看。” “谢谢叔叔!” 烧饼有小男孩的脸那么大,他很客气,道了一声谢,接过,拿着手里,咬着,使劲地扯着,废了好一番力气,这才咬下一小块。 美滋滋地咀嚼了起来。 “你这个烧饼,比我娘做的,还要好吃。” 小男孩咬了一口后,就不再吃了。 许浪好奇,说道:“不是说好吃吗?你怎么不吃了?” 小男孩说道:“我要留给我姐姐,和我娘,他们应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烧饼。” 许浪觉得这个小男孩很有趣,说道:“你吃吧,你要是吃完了,我再给你一个。” “谢谢叔叔,我有一个就行了。” 小男孩很懂事,拒绝了。 这让许浪很是诧异。 现在山贼家的孩子,都这么有礼貌了吗? “俊儿,你在哪?”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声。 “叔叔,我娘叫我了,我先走了。”小男孩起身道。 “好,再见。”许浪说道。 “再见。” 小男孩抱着烧饼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许浪一笑,继续吃起烧饼来。 刚吃完烧饼,将水袋收起来呢,突然,关闭的门,再一次嘎吱地打开了。 事实上。 刚才小男孩刚才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拴上门栓。 那个别称作二当家的光头汉子,出现在门口。 在一旁,还有几个汉子。 还有一个妇女,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 就是刚才那个小男孩。 “这烧饼,是你刚才给孩子的?”光头男说道。 “嗯。”许浪点了点头。 “我们刚才已经搜过你的身了,你哪里拿出来的烧饼?你到底是什么人?” 光头汉子眉头微蹙。 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放心,这烧饼没毒。另外,我就一个普通人,我暂住这里一晚,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许浪说道。 “你不是官府的人?”光头汉子又问道。 “我只是路过的而已,你放心。”许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光头汉子沉吟片刻,而后朝许浪拱拱手,说道:“兄弟,之前多有得罪了,外面正好做好了晚饭,不如我们一起吃?如何?” “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了。”许浪笑道。 山寨内。 篝火通明。 数张大桌子,摆在空地上。 桌子上,摆着一大盆一大盆的猪肉。 除了猪肉。 也就只有一些野菜了。 连酒都没有。 不过,许浪有。 但当他凭空把两坛酒拿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直接惊呆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神仙手段。 就算是街头变戏法的。 也不可能凭空把东西变出来吧。 “兄弟,你怎么做到的?你这凭空变出来的酒,真的能喝吗?” 短暂失神后的光头汉子,很是怀疑道。 他叫刘光。 和他的光头,很是形象。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许浪笑道。 刘光当即拍开封泥,倒了一碗出来,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好酒。 算不上。 但也绝不是很次的酒。 这些酒,可是石城最好的酒庄,平时供应给神仙楼的。 许浪就顺手拿了一些。 此时。 大家已经落座。 除了两个负责看守的,整个山寨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这个山寨的人,和许浪想象中的差不多,加上老弱妇孺,一共四五十个人。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彼此也算是熟络了。 许浪问道:“刘哥,你是二当家,那应该还有大当家的,怎么不见他?” 刘光目光一暗,说道:“大哥死了,被官兵杀死的” 从刘光的口中。 许浪得知了一些信息。 原来刘光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山贼。 他们是被迫上梁山的。 山寨的大当家,也就是刘光的结拜大哥,叫做马烈。 原本是鹿怀县的捕头。 一次,因为不忿一个公子哥强抢民女,于是动了手,打了他一顿,并且将他羁押回衙门。 可没想到到这个公子哥,是鹿怀县某官宦世家的子弟,在当地颇有权势。 于是便状告马烈。 县令不得已,只好让马烈向人家赔礼道歉。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没想到,那个公子哥却是怀恨在心,绑架了马烈的妻儿。 更是试图凌辱马烈的妻子。 好在马烈及时赶到。 动手之下,马烈一个不小心,把那公子哥杀死了。 马烈这是误杀。 而且是惩恶扬善。 本来按照律法,最多也只是坐几年牢。 可县令在受到公子哥家人的贿赂之下,居然要将马烈杀头。 刘光是痞子出身,但极重义气,为了救兄长,召集了几个弟兄勇闯大牢。 救了马烈之后。 他们一路拼杀,逃了出来。 可马烈因为在逃走的时候,为救一个兄弟,不小心身上中刀,后来伤势过重,还是死去了。 留下妻儿。 马烈的儿子,就是许浪给他吃烧饼的那个小男孩。 为了躲避追杀,刘光只好带着兄弟、家人,来到了邻县的山头,当起了山贼。 之所以尊死去的马烈为山寨大当家。 是因为马烈,是刘光等一众兄弟最尊敬的人。 不然。 刘光等人也不会冒死闯大牢救人。 同时。 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谨记。 如果有机会。 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回去杀了那些人报仇。 其实。 作为山贼的刘光等人 他们打劫的次数寥寥无几,平时都是在山上打野味生活。 第一次。 他们打劫了一个路过的糟老头。 老头身上有二两银子。 是向亲朋好友筹集,送给儿子看大夫用的。 他的儿子在外干活,摔伤了,伤得很重。 刘光没有怀疑。 老头的衣衫都很破烂了,就算老头说的话,不是真的,也大差不差。 刘光虽然是痞子出身,但同样和马烈一样重情义,有善心,见到老头不易,不仅没有劫他的钱,还掏出几两银子送给老头。 不得不说,像他们这样的山贼,还是时间罕有。 第二次打劫。 就是遇到了许浪。 可没想到,也是一个“穷鬼”。 不过,这次刘光狠下了心。 不管怎么样,也要将许浪劫上山寨。 一来。 是看到了许浪的马。 那是一匹好马。 刘光一看就知道。 二来。 也是因为许浪是书生,打算让许浪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一开始,听着刘光讲马烈他们的事情,许浪很是感慨,听到最后,他直接哑然。 难怪刘光他们这些山贼不专业呢。 这里不仅不像山贼窝,反而像一个村寨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你给那孩子烧饼吃,就知道你不是坏人。” 刘光说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然,也不会“放”许浪出来。 “那你们以后就一直在这山寨上?”许浪询问。 “走一步算一步呗,回去的话,肯定会遭受通缉的。其实,在这山上,平时可以打猎,不愁吃的,也未尝不可。”刘光灌了一口酒道。 这一晚。 许浪就在这个小山寨过夜了。 不过,并不是睡在之前那个柴草房,而是睡在刘光的家里。 在寨子吃过早饭之后。 许浪就离开了。 是刘光亲自送他下山的,并且给他指了正确的路。 许浪的确是走错了路。 原本不是走着一条路的。 按照原本的打算,是跟着山贼上山,过夜的同时,顺便打劫一些物资的,不过知道刘光他们不是作恶的那类山贼之后。 他自然不可能再对他们出手。 相反。 在下山的时候,除了给自己留下一个烧饼外。 把剩下的两个,也给了那个孩子。 身上虽然没有了什么食物,但是按照刘光提供的线路,天黑之前,他可以去前面的鹿怀县购置物资。 也就是刘光他们逃出来的那个县城。 大黑的脚程很快。 未时左右。 许浪远远就看到了前面的城池:鹿怀县。 这是一个小县。 城墙比石城还要矮。 不过进城的时候,却是要交十文钱的入城费。 这是明目张胆的土匪做法。 可你说他是土匪。 但人家背后,却是官府。 当那高高在上的门卒,伸出手向许浪要钱的时候,许浪明显地愣了一下。 但他没说什么。 他还是从怀里掏出来了十个铜板。 许浪找了一家客栈,吃饱了饭,走到街上,打算购置接下来几天的物资。 “何秀才案要开审了,我们快走,去看看。” “叶家可是鹿怀县第一大家族啊,怕是何秀才的家人,讨不回公道了。” “嘘,你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 “怕什么,颠倒黑白的事情,那些人,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做了还怕人家说吗?” “” 有两个年轻人,从许浪的身旁走过。 许浪想了想,跟了上去。 鹿怀县衙。 当许浪跟着那两个年轻人来到的时候,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堂里头。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伏在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上,低声的抽泣着。 旁边,站着一个摇着折扇、衣服华丽的公子哥。 两侧,是手持着水火棍,一脸肃然站着的衙役。 在往前。 光明正大的牌匾下,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唐县令。 旁边,站着留着八字胡的师爷。 “肃静,堂下何人?状告何人?” 唐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努力挺直着身板说道。 “民妇何严氏,叶云殴打我家相公何万一致死,还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何严氏忍着泪水道。 “叶云何在?”唐县令问道。 “草民在。”旁边站着的华服公子哥,微微拱手道。 “哦,你就是叶云?那何严氏告你殴打何万一致死,可是有此事?”唐县令装模作样问道。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殴打何万一,完全就是无稽之谈。那日,我和何万一是朋友,那日我去找他,是有事相谈。” 叶云说道,“我们高兴之余,都喝了一点酒,然后何万一不小心摔倒,这才导致死亡的。还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