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知道,帕丁这话是在问自己。他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弗兰克。 弗兰克却已经很识趣地退后两步,低着头,静静站着。和凯尔一个模样。 阿莫斯不得不将那事实再重复了一遍:“清单是直接由副院长办公室传达到科研部的,办公室有备份留档。” 帕丁:“哦。是副院长办公室给出的。是直接给到科研部的。”帕丁坐起了身子,却斜着看向埃尔博德,“怎么?科研部已经对副院长办公室直接给到你们科研部的照会不完成了,是这个意思吗?” 埃尔博德的冷汗开始从额头上渗出:“刚才不是已经确定了……” 帕丁:“是的,没错,确定了你们科研部将任务分给了凯尔·芮普曼。但是这照会应该是发给科研部的吧?你们科研部完成了这个来自副院长办公室的任务吗?” 埃尔博德想说的话被帕丁堵住。 帕丁:“至于你们科研部内部怎么分配得任务,我不关心。我只看见一件事。没有完成副院长的任务的,是科研部。”帕丁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时候,一个科研部的副主任,也配代表科研部了?就算一个副主任可以,这个副主任我已经免掉了。现在我在问的是科研部的负责人,科研部没有完成任务的事情。” 埃尔博德的冷汗已经从脸上滴下。这是个陷阱,冲着他来的。他惶恐地看向埃里克斯·劳森,希望自己的岳父可以说点什么,和以往一样。 但是他失望了,埃里克斯就像在椅子里真的睡着了一样,从头到尾。 帕丁:“如果科研部完成了威廉提出的要求清单,那么科研部既完成了对实践部的支援义务,又完成了副院长的指令。那么在这件事里,科研部没有任何过错。” 帕丁:“问题是你没有。” 埃尔博德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他隐隐有一种期待,期待这次事情尽快过去,天空再一次恢复风和日丽的晴朗,哪怕要花很长的时间。 帕丁:“考虑到科研部现在对副院长办公室的照会的态度,我认为科研部在办事态度上存在严重问题与缺陷,我不再认为科研部有能力、更不必说有意愿为实践部提供其应提供的支援责任。所以学院的人事安排和组织架构要动一下。” 帕丁:“科研部的设计组与应用组合并为一个组。科研部现存的所有的编制裁撤到8人,薪资标准与标准基金会研究员相同。除少数人员调岗外,编制外人员一律裁撤。办公地点由实验楼转移到教学楼5楼。” 帕丁看向威廉·布莱克:“威廉·布莱克作为实践部主任,对此事件的结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免去威廉·布莱克实践部主任职务,副院长办公室收回,由帕丁·艾尔任该职务。在找到合适人选接任之前,威廉·布莱克代行主任职责。” 帕丁看向阿莫斯:“学校层面将会增设一个奇术后勤部,专管奇术炼金相关一切后勤补给与支援,到时候学校层面会与办公室进行对接。转岗人员名单会后给到你。”帕丁再看向威廉,“之后实践部的所有需求通过办公室与该部门对接。” 帕丁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现在你们可以发表你们的看法了。” 埃尔博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桌子被他拍得山响:“你这是违规操作!帕丁·艾尔,我要去学校告你!” 阿莫斯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椅背:“院长,这确实会有一些程序上的问题……” 帕丁的目光从阿莫斯身上转到埃尔博德脸上。他的神情风轻云淡得不像在聊这种学院管理层的大地震,而像在聊食堂的咖啡是太浓还是太淡:“你好像忘记了我的身份。我不仅仅是学所学院的副院长。我还是这所学校专管奇术与炼金学院的副校长。我现在是以副校长的身份宣告这一系列行政变动。也就是说……” “我是在问你们的看法,但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话中尽是寒意。 埃尔博德看向自己的岳父。他期待埃里克斯说点什么。 威廉看向埃里克斯。他希望艾利克斯什么也不要说。哪怕就这么一直装睡,直到会议结束也好。 阿莫斯看向面前的椅背。埃里克斯的态度将会决定阿莫斯的态度。而阿莫斯不期待埃里克斯表现出太出格的倾向。 最后,帕丁看了一眼埃里克斯。很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埃里克斯。 有人期待有人不期待地,埃里克斯不再能装睡。他坐直了身子。他说:“我赞成。” 就像是怕有人没听清,他重复了一遍:“我代表科研部,赞成全部的这些决定。” 说完,不顾埃尔博德难以置信地一声“爸!”中,重新靠回椅子,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帕丁就像埃里克斯根本没动过一样,看向阿莫斯:“办公室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了没有?” 阿莫斯扫了一眼埃尔博德。他答道:“听清楚了。办公室会准备好文书工作。” 帕丁靠回椅子里:“没别的事就散会。弗兰克,记得保存录像。” 威廉第一个起身在向帕丁致意后,走出会议室。阿莫斯和埃尔博德一前一后。埃尔博德好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嘴里骂骂咧咧,离开会议室。凯尔好像才从愣神中醒来,将帕丁和弗兰克留在会议室。 果然有人在等她。走出会议室没有两步,埃尔博德恶狠狠地逼近她。 “你们设的这个局好啊!你以为这事完了吗!你别……” 凯尔一直低着的眼抬起了。那双清亮的眸子盯着埃尔博德,像一条蛇:“你更关心你的收入,甚过人命。你和本·阿科西莫夫没有任何区别。你有什么事是在乎的吗?不,你只在乎你自己。” 凯尔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像有火焰从瞳孔喷出。 “刷”的闷声回荡。白色的刀刃从墙壁从地砖从天花板猛地伸出,一片一片围在埃尔博德的每一个方向。斜向的白色刃环死死套住那根脖颈,将头与身子隔开。土元素从瓷砖从地砖从石灰粉上被抽取,被转化为钙化物。 “你,和他,和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埃尔博德的慌乱和恐惧溢出脸颊:“你……你疯了……” 凯尔的手被抓住了。凯尔回头,看见弗兰克不赞成的脸。 她再看向埃尔博德。她不能。她犯过错误,不止一次。 杀他一人,无济于事。 她闭上眼,压下自己复仇的焰火。环刃松开,回归原处,如一切未曾发生。 “老板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