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规则之内1

和这所学校中的大部分学院一样，奇术与炼金学院没有晚自习。一来，奇术院的教室在整个学校都算是少的，二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学校的老师不愿意浪费自己夜生活的时间，来毫无作用地呆在教室里和学生们一起浪费时间。 奇术院今天的最后一次响铃，是四个小时以前。那次响铃是奇术院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在奇术院的5楼的几乎所有灯已经全部熄灭的情况下，一个房间却依然亮着，投下方锥形的光。 政教处。 凯尔坐在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对整个房间的烟雾恍若未见。 门被敲响了。 凯尔皱起了眉，决定不去管他。大概率是执勤的学生。晾他一会应该就会走，就像以往一样。 敲门声依旧，而且越发固执。就像执意要里面的人注意到敲门声的存在。 凯尔烦躁地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移向办公室的门。 敲门声仍在继续。 凯尔暗暗骂了一声，说道：“进来。” 房间的智控系统接收到凯尔的声音指令，打开了大门的磁吸开关。敲门的人推开门。进门的人却超乎了凯尔的预料。是阿莫斯·霍普，奇术与炼金学院的办公室主任。 凯尔有些困惑：“有什么课题或者政务任务要新增加吗？” “没有。如果是有公务我会在上班时间给你发照会约时间，或者直接来见你。现在是下班时间。”阿莫斯·霍普皱着眉，打量着凯尔乱七八糟的办公桌。 她的桌面上散落着烟灰、咖啡瓶盖、装着小半瓶水的咖啡杯，悬浮在水里或丢在桌上的烟头，以及橡皮筋之类的杂物。 阿莫斯抬起手，徒劳地试图将自己眼前的烟雾扫开：“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邋遢了。” 凯尔：“不，我只是……你来我这里干什么，阿莫斯？我印象中你不是一个会觉得‘平级同事之间私下串联是遵守规则的’的人啊。” 阿莫斯：“我确实是，现在依然这么觉得。但是现在我不是作为办公室主任的身份来找你，而是因为威廉的拜托、作为朋友来找你。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 凯尔想起了威廉·布莱克跟自己说过的话。她只当是威廉开玩笑，没想到威廉居然真的去找阿莫斯谈过了。凯尔从故意被阿莫斯留着没有关上的门上移开，扫了一眼自己的桌面：“好吧，我的错。” 凯尔说完，抬起右手一翻。桌上的咖啡杯咖啡盖凭空飞起，烟灰和水从蓬松脆弱的片状或板结的块状迅速崩解聚拢在空中，再飞向一旁的垃圾桶。凯尔身后的窗子自己打开锁止，向外推动，卡在最高点。突然间的，整个房间里的气流以不正常的流速开始从门外涌入，再推动屋子里的气流向窗外冲撞出去，风的流速堪称狂暴。 阿莫斯扶住办公桌，从强烈的风压中站稳了身子。当凯尔将手放下的时候，办公桌已经恢复了阿莫斯印象中的整洁与干净。房间里的空气也不再烟雾缭绕，连一丝烟味都不再能闻到。阿莫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注意到窗台前放着的小小装置。 阿莫斯：“好技术。” 凯尔：“一般般。” 阿莫斯：“你作为政教处主任，在校区内使用奇术，甚至还是使用反西格斯奇术静默立场的装置达成目的。这是严重违反学院纪律的。” 凯尔：“我只在现在这种时候才会小小的违反一下院规。毕竟，现在是下班时间。” 阿莫斯接受了这个解释：“你最近在忙什么？” 凯尔挥了挥手。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被奇术力量牵引，拉动到办公桌的这一边。阿莫斯跟着绕过办公桌，来到凯尔的电脑屏幕前，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凯尔坐下，等阿莫斯先说话。 阿莫斯操作鼠标，将blender中建模的视角进行调整。很快，阿莫斯理解了凯尔正在进行的工作的目的是什么：“法阵能够将接触到的基本物质转化为携带这个法阵的同型分子，带有很强的分形的味道。这是为了应对威廉和你任务报告里提到的那个什么……你们好像在报告里暗示那个玩意不受奇术效果的影响。” 凯尔：“血树，是的。我们认为那个东西对奇术免疫。” 阿莫斯已经在椅子里坐下：“客体将所有接触到的分子变成携带同样奇术法阵的分子客体。某种会感染自爆的癌细胞。好思路，既然目标免疫奇术的问题客观存在，那么就摧毁其物质存在的基础，使其整体上的对奇术免疫失去作用。” 凯尔：“你读了威廉上传的任务报告。我还以为你不会去读。” 阿莫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是我份内的职责，我必然是会去完成的。” 凯尔：“不。我只是觉得在埃里克斯的身边不会有人对威廉上传的东西认真阅读的。” 阿莫斯：“我当然会看。过我手的每一份文件我都会看。不知道先前的文件内容导致后续新的政务传达出现问题怎么办？那是不合规矩的。” 凯尔：“那你肯定看到了埃尔博德·卢卡斯以科研部主任身份发给办公室的项目计划书。告诉我，你在上面有看到埃尔博德打算处理血树不吃奇术的这个现状的方法吗？” 阿莫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凯尔微微一笑。那份文件她当然是看不到的，但是阿莫斯的脸色已经给了她她想要的答案。 阿莫斯：“我以为我今天来不是来讨论公务的。” 凯尔：“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现在碰到了问题……” 阿莫斯打断了她，就像是在验证自己的思路：“法阵的三维建模可能你已经构建出来了，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材料来承载这个法阵，对吧？” 凯尔有些惊讶点头，突然想起来阿莫斯在大学时期实际上不仅是奇术与炼金学院毕业，他还是生物与材料学院毕业的双学位。 阿莫斯：“你的思路是成立的，但是路径有问题。想要达成这个效果，要有足够坚固不形变的本体来承载雕刻在材料上的法阵纹路，同时又要求承载法阵的材料有扩散性。想要达成前者，需要类似金属的表面坚固程度。但是金属不具有扩散性。想要材料有足够扩散性，就必须是液体甚至气体材料。可是想要在气体材料上保留法阵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雕刻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