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火柱从地下升起,将威廉所在的角落吞噬。若不是威廉先于理智的动作将他的身体带动着扑出去,只怕这时候他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 但他也绝非完好无损。当威廉从火柱中跳出的时候,他的左臂没有来得及及时撤出。此刻,奇术驱动的火焰正在他风衣的左臂上攀爬。 然而火焰开始变小。火焰自外而内地开始变小、熄灭。某种力量遏制住了奇术的超自然力量。威廉的左手拿着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重新点亮了。手机上的法阵现在悬浮在手机屏幕之前,发出幽白色的荧光。 威廉试着抬起左手,不能十分如愿。奇术火焰虽然没有真的烧穿衣服,但是高温仍然让自己的皮肤被烧伤了,以至于抬手会感到疼痛。威廉的恼怒转化为向目标的审视。如果自己击中了目标,为什么对方仍会使用奇术反击呢? 果然,倒下的身影很快单薄下来。那人形的血肉缓慢消失,如其不曾存在过一样。那人形从脸型到身材再到体态,很快变得标准。倒在地上的只是一个人体模型。服装用的那种。 见鬼,傀儡术。威廉心下产生了惊骇。为什么一个傀儡奇术师会使用火焰奇术?但是威廉没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既然目标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么就没必要隐藏什么了,尽快接近处理掉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威廉不再等待。以不同于傀儡的缓慢步伐,威廉三两步就登上了楼梯。威廉闻到了某种味道,这种味道在他走进大门之后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容忽视。在转角后,他见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若干人影。人影都在黑暗中面向威廉,佝偻着身子,却看不清面目。 他被傀儡堵住了。威廉审视着傀儡们。狭窄的走道中,双方在僵持着,就像在等待什么降临。突然地,黑暗中亮起了橙色的光,一个火球丢向威廉。 可火球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小。威廉侧身,躲过火球,他手上的法阵亮得越发明显。火球砸在身后的墙上,漫开奇术火焰。 傀儡们扑向威廉。威廉一枪打爆一个傀儡的脑袋,弯腰躲过一只手臂,左手一肘顶开一个傀儡两发子弹击倒傀儡。 威廉直起身子,空中有铺天盖地的火球向着自己飞来。夜视模式下,自己视野已经和致盲无异。而自己周围却全是傀儡。他只好眯着眼睛,借助屏幕中的暗色来判断周围的傀儡在什么位置。子弹在轰击着傀儡,倒下的傀儡已无法数数,只是有更多的傀儡补上。 然后“咔”的一声轻响,不再有火药被引爆的声音。 热浪拍打着威廉的脸。威廉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面罩的夜光模式设置为自动调整。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傀儡拉住威廉,自己的行动范围正在越来越小。此刻威廉眼前已是一片雪白,而自己手中9的子弹弹夹已经打空。 “够了!” 威廉手里的法阵光芒大放,周围以奇术为支撑的火焰立刻消退。威廉腰部一沉,一手按住一个傀儡在周身绕了一周,却在自己周围撞出一圈空隙。因奇术火焰导致切实烧起火苗的映照下,威廉在面具上轻点几下,将9插回枪套,却抽出腿边的匕首。 短暂的停顿后,傀儡再一次向威廉扑来。威廉却不看傀儡,再次抬起左手,忍住左手烧伤带来的剧痛。左手手机前的法阵光芒闪起,空中的火球消失在空中。 威廉右手的匕首插入一个傀儡的脖子,拉着这傀儡撞开一条胳膊,一脚踹出傀儡扯出匕首。傀儡向后飞出,撞碎一扇朽门,燃烧的木屑飞得到处都是。趁着空隙,威廉向前推进。威廉的身体在翻飞,匕首从一个傀儡的身体刺入另一个傀儡的身体。左躲右闪之间,像一只黑蝴蝶在无数蛛腿之间腾飞,却不沾一丝蛛网,甚至将蛛腿掰断了,丢回蛛网上,撞断一根一根蛛丝。 慢慢的,威廉周围空了。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烧焦的炭火味。地板上,横七竖八的模型正在火中燃烧。威廉大口呼吸,恢复着体力。熄了手机屏幕,擦干净匕首,摘下基金会标准战术面具,威廉换上一个新的9弹匣,将枪管复位。 威廉是奇术师中的异类。他不擅长奇术,但他擅长破解奇术。威廉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他能够很迅速的理解一个奇术术式的传导关键。这种理解很接近这样一种情况,就是一个人在看到一个没有配平的复杂化学方程式的一样的图案。 威廉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低下身去。他看清楚了,那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目标,额头明明是一个圆底逆五芒星。 之前若有若无的味道已经明显得刺鼻。那是硫磺的味道。威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某种惊骇的恐惧涌了上来。 威廉没有打在目标的头上,却一枪打断了目标喉咙。接着,他一脚将脚下残躯踢开。果不其然,地下画有一张法阵。 那是一个以逆卡巴拉生命之树为基底,增加奇术器官的法阵。这是一个召唤法阵。法阵引出一根通路,导向更里面的一扇门。 硫磺的味道、傀儡奇术师却能使用火奇术、目标头上的逆五芒星、逆卡巴拉法阵。 这根本是一个恶魔奇术师,这分明是一个召唤恶魔的法阵! 就在想着,那黑暗中的门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火焰冲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