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严肃了起来:“怎么了?” 凯尔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在会上说的话是对的。第五次的成功处决是一个偶然,而且前几次的处决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帕丁不会怪你,也没有怪你,是因为他知道原因。但这个原因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别,别问我,我不能告诉你,这违反基金会的制度。我只能告诉你关于红王,你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有好处。” 威廉:“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前天不是刻意瞒你,帕丁说了不多传。说不好听的,埃尔博德虽然说有院长在后面,但是现在这样出工不出力,科研经费几乎变成他的私产,这在学院里都是反对的。” 凯尔:“是啊。到科研部一个月,没任何动作,帕丁也确实会不高兴。” 威廉:“我不是这个意思,估计帕丁也不是这个意思。别想太多。” 凯尔:“帕丁想改科研部的念头动了很久了,你我都知道,就是缺个机会。现在那一颗血树就把机会送到了他眼前。一来各个小组的装备可以更新了,二来这个大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一举两得。可现在问题是,帕丁只怕是小瞧了这个问题。” 威廉疑惑道:“你是说血树免疫奇术?你在任务报告里不是写了吗?” 凯尔端起杯子,晃着杯中的威士忌,不好开口。 威廉愣了一下:“帕丁又有什么想法了吗?……和中文分部有关?” 凯尔喝了一口酒。 威廉:“帕丁想搞什么?他定了吗?” 凯尔放下酒杯:“没呢,我猜的,等他消息吧。你之后可能得忙起来了,我估计珍妮特他们可能得调走。你……我们,可能需要一些帮助。” 威廉:“什么帮助?又是你的‘直觉’?” 凯尔点点头:“我自己也讲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人手不够,有没有兴趣带新人?” 威廉猜也猜得到是谁:“你那个学徒?叫什么来着?李云齐?” 凯尔斜了一眼威廉:“我之后可能会很忙,没时间带他。” 威廉端起酒杯:“去干什么?” 威廉·布莱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还能去干什么。凯尔刚到科研部一个月,又是直接从教学部跨过去的,事前没有任何预兆,因此科研部主任埃尔博德·卢卡斯对凯尔的意见极大。可以想见,凯尔忙的就是威廉提给科研部的任务。 威廉看了一眼凯尔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平,只好喝了口酒,掩盖一下尴尬。 这尴尬的沉默维持了几秒。凯尔像是听萨克斯停入了神,这才反应过来,恰时说道:“我在想做出一些东西出来。血树不吃奇术,就不能用奇术手段处决血树。这个问题埃尔博德是解决不了的,只能我来。” 威廉接到:“现在政教处的事还是你在做吗?接着科研部那边你又要忙起来,你哪来那么多精力?” 凯尔:“那还能怎么办?不干了?事总是得干的。” 威廉:“真不知道怕丁是怎么想的。你呀,最好的就是多做点研究。你的创新和研究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好的。多花点时间在自己长处上才对,现在这样,我都不说你塔式奇术的论文,连自己的学徒都管不过来,算怎么回事?” 凯尔一笑:“那你去帮我跟帕丁说一下呗?” 威廉卡住了。 凯尔脸上调笑意味更加明显:“既然这你做不到,那就帮我一个你能做到的。没需要就当没这回事,要是有需要,你就把李云齐带出去做任务。” 威廉:“实战是最好的老师?” 凯尔:“也帮他拿点绩点。就当是帮我的忙,我欠你一次,怎么样?” 威廉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 凯尔一笑:“那就多谢了。今天这轮算我的。” 威廉:“我约你来的,怎么……” 凯尔:“拉倒吧。你明知道我不会主动约任何人。次次你约我次次你请?没这个道理。”酒保刷过凯尔的教师卡,将卡片还给凯尔时,凯尔已经站起身,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我先回去了。多谢,威廉。” 走之前,拍了拍威廉的肩。 和以往一样,威廉没有回头。听身后大门的电磁开关启动,大门吸紧,威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知道威廉在吧台边坐了多久,威廉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奇术院副院长秘书,弗兰克·伊森。 “威廉?我……你在哪呢?”弗兰克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 威廉好像才想起来耳边还有萨克斯:“哦,我在喝酒呢。” 弗兰克:“你一个人?” 威廉含糊了一句:“……也……是的。” 弗兰克却不可能听不出来:“……威廉,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必呢?” 威廉笑了,却懒得解释:“弗兰克,你也是没事不会打我电话的人。有什么要我做的?” 弗兰克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换公事公办的语气:“哎呀,跟朋友聊聊天嘛。没事不能找你聊天吗?” 威廉的笑声恰好能让弗兰克听见,又不至于让弗兰克觉得自己在嘲讽他。 弗兰克也笑了:“啊,我现在在回学校的路上,被堵住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给你来个电话,聊聊天。” 威廉笑意不改:“嘿嘿,这倒奇了怪了。干什么去了,居然弄到现在?” 弗兰克:“哎,自己有点私事嘛,去处理了一下,弄到现在喽。” 威廉:“你还有私事需要处理?” 弗兰克:“去陪别人吃了个饭。” 威廉的杯子停在唇边,笑意敛了。能让弗兰克陪着吃饭而又让弗兰克至今没吃饭的人,能有几个?能让弗兰克饿着的那个人,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又能是谁? 他们吃饭时的对话,又会聊些什么呢? 威廉:“是吗?吃的什么?” 弗兰克:“分餐吃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所以各有偏好。餐桌上吃法棍,倒是有意思极了。” 威廉这下是真听不懂了:“什么?” 弗兰克:“法棍啊。嗯,你知道法棍吗?我不是说这个面点本身。法语地区是一个神奇的地区,法语地区给法棍定了标准模板。用哪里的面粉、成品的克量、出炉的长度粗度、颜色高度,甚至精确到……大概35到40?厘米吧,重量在350到450克之间。而且不能添加非天然的添加物。死板成这样,你敢信?” 威廉并不知道法棍是不是真的这么死板,但是他听明白了弗兰克到底什么意思:“真的假的?我听说法棍确实不好吃,你说在餐桌上吃法棍,这怎么吃得下去?” 弗兰克的语调已经带上了笑意:“两点。维c你知道吗?勉强算是天然化合物,所以法棍里可以加这种东西,这一来酸味就有了。二来,在法棍上加什么果酱就和法棍本身就没关系了对吧?” 威廉:“你说这话有点往披萨上放菠萝还要意大利人来看的味道了。” 弗兰克:“是啊。听说他们这餐饭就是这么吃的。” 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威廉:“你现在到哪里了?” 弗兰克:“快到学校了。现在出了城市领域,田间公路就算不上会有堵车这种烦人的事了。” 威廉:“需要我给你带点吃的吗?” 弗兰克:“不用,我快到了,到了学校自己吃。倒是你,你自己吃了东西没?” 威廉:“我是吃了哦。” 弗兰克:“现在快九点了,点点东西吧。晚上的时间还长呢。先这么说,我快到了,保重。” 威廉:“保重。” 电话消失了声音。 威廉缓缓将手中的手机盖回了吧台。 威廉将剩余的黑啤端在嘴边,迟迟喝不下去。最终一饮而尽时,黑啤在威廉的嘴里苦得让他舌头发疼。 威廉收好自己的手机站起身,离开吧台。 吧台后的酒保将酒杯收好,退到角落不再移动。 酒吧的音乐停下,灯光熄灭。无人的酒吧只剩下洗碗机运作发出的阴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