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同情的看着刘超，微微叹息着。 刘超抬起头，已然泪流满脸，痴痴的看着艾如月，喃喃的说：“月月，你为啥不反驳？为啥不否认？这样的真相，我，我接受不了啊。” 艾如月冷冷的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轻蔑的说道：“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刘超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管李沐阳把故事讲得都精彩，他都可以无视。 可是，他最怕的，就是艾如月亲口承认这一切。 他可以当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艾如月冷冷的话语，却无情的将所有的沙粒都拨开了，让他彻底暴露在真相面前。 这种打击，对他是毁灭性的！ 千变万化的表情，在刘超的脸上交错出现。 就像是不断变幻的幻灯片，演绎着眼花缭乱的精彩。 只是在这精彩中，李沐阳察觉到了一丝丝的疯狂。 他心中一沉，暗忖情况不对。 当即全神贯注，死死盯着刘超。 一旦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势必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止。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时间也悄然停下了脚步。 李沐阳预想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刘超颓然的瘫坐在沙发上，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呵呵傻笑着，喃喃的说着：“这是一张网，这是一场梦，梦碎了，网却还在……呵呵，呵呵……” 李沐阳和方明彼此对视了一眼，后者用口型说：“他不会疯了吧？” 艾如月依然是冷冷的看着刘超，对他身上所有的变化，都无动于衷。 李沐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刘超面前，挥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大吼道：“刘超，你应该醒醒了，你的所作所为，罪不可赦！可那个女人，那个把你推进深渊的女人，同样罪该万死……只有你，能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减轻你的罪业。” 刘超被李沐阳打得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李沐阳猛的扭头，看向艾如月：“艾如月，看看吧，是你，一手毁掉了这个男人的家，毁掉了他的一生，难道你心里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自责吗？” 艾如月依然无动于衷，那冷漠的眼神，令人绝望。 李沐阳愤怒的吼道：“你们两个畜生，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话音未落，刘超忽然窜了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李沐阳，狂笑着冲了出去。 方明见状，一步窜到窗边，对等在外面的手下喊道：“别让他跑了。” 他手下十个兄弟，立刻堵住门口，把刚刚冲出去的刘超轻易的擒住。 少顷，他们架着刘超走了进来。 可李沐阳和方明，却目瞪口呆。 只见刘超一脸的傻笑，眼神散乱，人已经疯掉了。 “李哥，怎么办？”方明挠头问。 李沐阳眉头紧锁，他也没有想到，刘超竟然承受不了打击，疯了！ 沉吟了许久，他才苦笑的耸耸肩说：“让兄弟们先送他去医院吧！” 方明叹口气，摆摆手对手下兄弟说：“把刘超先送医院，找大夫检查一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记着，千万别让他逃走了。” “是。”十人齐声应是，就把刘超又带了出去。 透过窗子，李沐阳看见，刘超被塞进了车里，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被带走了。 他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艾如月。 艾如月也不错神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天。 李沐阳才沉声说道：“艾如月，你就是一个魔鬼。” 艾如月却嗤笑一声：“谢谢李先生对我的评价，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李沐阳冷笑：“哪里不对？” 艾如月调整了一下坐姿，淡淡的说道：“没错，我是编织了一个网，把刘超网在了里面，想要榨干他的每一滴血。可是，他原本就是一个好人吗？不，他不是。他嗜赌成性，和我无关吧？他怨恨自己父母无能，和我无关吧？他讨厌自己的妻儿，和我和我无关吧？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他一样早晚会走上一条堕落之路！因为，他天生就有劣根性，就有邪恶的因子。而我，仅仅是一个契机罢了。” 李沐阳愕然的看着艾如月，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艾如月的话说的没错，在刘超没有认识艾如月之前，就已经背离了自己的家庭，就已经徘徊在了不归路的路口。 或许，即便没有艾如月背后的谋划，刘超为了钱，也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他的人生结局，也许从他毕业回家务农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艾如月冷笑说道：“他爱的不是我，而是他心中缔造的美好梦幻，明知道那是一头魔鬼，可他还是选择了在梦幻里迷途不返。这，就是原罪！” 李沐阳无言以对，忽然想起上次在去双山村路上，高奎说的那番话，一时间不禁有些茫然。 艾如月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把她柔美的身体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先生，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当然，你可以选择却报警，可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从始至终，我也只不过是刘超的情人而已，他所作所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非要给我定一个罪名的话，那也不过就是不道德而已！” 说完，她迈着轻盈的脚步，朝外面走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李沐阳意味深长的一笑：“李先生，我明天就要离开新城了，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李沐阳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艾如月，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当年你偷走了赵二虎的七十二万，他曾经在江湖上发布了追杀令。虽然时隔多年，这个追杀令依然有效，而且奖金还翻了一倍。你，可以走出这扇门，但是能不能活着离开新城，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艾如月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惊恐万分之色。 她犹豫了许久，便默默的走了回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却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淡定和冷漠。 李沐阳嘴角勾起一抹弧线，似笑非笑的说道：“艾小姐，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如今，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警察局了。” 艾如月咬着嘴唇没有做声。 李沐阳点了一根烟：“艾小姐，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的工作内容，就是揭开每个案件背后的真相，至于对罪犯如何审判，那是由国家的法律来决定的。” 艾如月轻轻吐了口气，低沉的问：“你还想知道什么？你能保证我的安全？” 李沐阳耸耸肩：“我说了，对你而言，此刻警察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可以负责把你安全的送到市局，后面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略微停顿：“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你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魔鬼？” 艾如月看向他：“你是一个喜欢窥视别人隐私的人，也是一个喜欢揭开别人伤疤的人。” 李沐阳深吸口烟，慢悠悠的吐着烟气：“没办法，职业性质决定了我做事的风格。怎么样？可以说说吗？” 艾如月沉默了几秒钟，脸上挤出了一抹苦笑：“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可遗憾的是，任何人都没有选择出生在什么样家庭的权利。所以，每个人的性格和行为，最终都要取决于原生的家庭状态……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一直保留下重男轻女的习俗，我父母为了要一个儿子，一口气生了我们姐妹七人，最后才有了我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