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车在去往大桥乡的公路飞驰。 李沐阳心乱如麻。 只要抓捕邹明琴，令她开口承认给郭成厚下药。 那么，就可能间接找到杀害郭彩云的凶手的线索。 此时此刻，他对郭成厚的话，愈发的相信。 所谓虎毒不食子，那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成立。 也许，对某些泯灭人性的人来说，父母子女皆可杀！ 而，邹明琴，可能就是这小部分人中的一个。 路程才走了一半。 高奎的电话再次打来。 李沐阳只得把车停在路边接听电话。 没想到，高奎就送来了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郭成厚和邹明琴都找到了，他们就在大桥乡的一家小旅店中。 只不过，邹明琴死了，是被郭成厚杀死的。 李沐阳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他一直担心邹明琴会再次迫害郭成厚，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反转。 在电话里，他来不及细问具体情况，就说：“老高，我正在去大桥乡的路上，见面再说。” “好，我们也刚到现场，已经把郭成厚控制起来了。”高奎当即说道。 李沐阳挂断电话，飞身上车，拉响了警笛，一路狂飙，赶到大桥乡。 那家小旅店，距离他和高奎光顾的饺子馆相隔不到百米。 门口停着四五辆警察，还有大量的围观群众。 李沐阳跳下车，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 高奎正巧从旅店里迎面走了出来。 “老高，到底怎么回事？”李沐阳沉声问。 高奎苦笑说道：“走，我带你去现场看看。” 李沐阳就跟在他身后。 旅店东侧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几名民警正在拍照取证。 李沐阳朝里面扫了一眼。 赫然看见，邹明琴赤身果体的倒在血泊中，脖子右侧被人砍开，尚有鲜血在汩汩的流出。 郭成厚带着手铐，蜷缩在门口一侧的角落里，身边地面上，还躺着一把菜刀。菜刀锋利的刀刃，已经出现了卷刃和豁口。 李沐阳皱了皱眉头，缓缓走到郭成厚面前蹲下，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老郭，你怎么这么糊涂？杀人是要偿命的！” 郭成厚双眼血红，慢慢抬起头，直视李沐阳的目光，忽然就嘿嘿的怪笑了起来：“李警官，我给我闺女报仇了，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值。” 李沐阳叹口气，扭头对身后的高奎说：“老高，把老郭先带到所里去，我亲自给他做笔录。” 高奎点点头：“没问题，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要不然早把他给带回去了。” 李沐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知道高奎肯定考虑到他和郭成厚的交情，把做笔录的机会留给了他。 当然，也许只有他，才能让郭成厚在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如实的交代。 当下，高奎吩咐一名民警，把郭成厚带离现场，送到外面的警车上。 这才陪着李沐阳，朝旅店外走去。 “从发现老郭失踪，我就一直带人在四处找他。直到四十分钟前，旅店的老板打了报警电话，说是他旅店里有人行凶杀人。我立刻就带人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到的时候，邹明琴已经被郭成厚砍死了。”高奎说道。 李沐阳眉头紧锁：“凶杀现场，还有第三者吗？” 高奎点头说：“有，据旅店老板说，昨天夜里，邹明琴和一个男人来开的房间。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那个男人才离开。随后，老郭就到了。在案发前，老郭和邹明琴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不过，旅店老板对这样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见邹明琴大喊杀人了，救命啊，这才赶过来查看情况。结果房门是反锁的，他拼命敲门也没用。后来，还是叫来的其他的房客，一起把门给撞开了。” “当时，老郭正疯狂的砍邹明琴，旅店老板和房客哪敢上前啊！只得选择报警。老郭杀了邹明琴之后，压根就没打算逃走，就坐在墙角那儿傻笑。” 高奎一面说一面唏嘘。 “和邹明琴开房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他们是经常来这里开房吗？有进行登记吗？”李沐阳一连三问。 高奎摇头说：“你也知道，这种乡下的小旅店，根本就不正规，随便入驻，不需要实名登记。旅店老板说，邹明琴和那个男人来过几次，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白天。不过每次来的时候，那个男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着他长什么样。” 李沐阳吐口气，眯了眯眼睛：“也许，那个男人，不但是邹明琴的情人，很可能也是杀害郭彩云的凶手……对了，老高，老郭的血样检查结果出来了，杜主任说，老郭血液中含有微量的砒霜成分。我分析，邹明琴极可能一直在老郭平时的饮食中下药，打算慢慢毒死他。” “砒霜？那不是吃上就死人吗？”高奎嘀咕说道。 “杜主任说，只要控制好剂量，就不会把人立刻毒死，而是通过慢慢累积毒性，使人看起来像是患了重病似的。等体内累积到一定量之后，才会致命。”李沐阳解释说。 高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啧啧的说：“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那邹明琴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老郭杀了她，情有可原啊。” 李沐阳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两人出了旅店，高奎把围观的群众驱散，这才和李沐阳带着郭成厚回了大桥乡派出所。 在一间简陋的审讯室里，两人对郭成厚展开了询问。 “老郭，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你不是说相信我一定会把案子破了的吗？你怎么会这么冲动去杀人呢？”李沐阳沉声问道，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些愠怒，为郭成厚感觉到不值。 郭成厚舔了舔嘴唇：“李警官，我想抽烟，给我一根儿。” 李沐阳就掏出烟盒，给郭成厚点上。 他和郭成厚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抽烟。 郭成厚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半晌，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嘀咕说：“好多年不抽了，她不喜欢烟味儿。” 李沐阳和高奎彼此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郭成厚口中的‘她’指的是邹明琴。 郭成厚很快将一根烟抽完：“昨天，她来卫生所照顾我……还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肉馅饺子……可是我实在没啥胃口，就吃了两个，她还因为我吃的少发了脾气……我心里头想，闺女都死了，你咋还有心情耍性子呢？” “嘿嘿，说是来卫生所照顾我，其实她压根就是在装模作样给别人看。她一直在拿着手机跟人打字聊天，虽然我不知道她都聊了啥，可却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恨她，你们说说，她咋说也是当妈的，女儿刚刚死，她竟然就和人聊得那么起劲儿那么开心，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李沐阳和高奎都默然不语，邹明琴的所作所为，连个‘人’字都不配，如果换成是他们，同样也会对其恨之入骨。 高奎砸吧嘴说：“老郭，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至于把她杀了啊？再说，郭彩云的案子，竟然一直在全力调查，到底是不是邹明琴干的，还没有定数。” 郭成厚看着高奎，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堆积在了一起，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森然的说道：“高所长，你说的没错，我当时心里头是恨她，可还没想杀了她……但是，当我看到，她当着我的面，和那个野男人约好去开房的时候……”
